“大妹子，你这是打哪来啊，怎么没人接你啊？”赵果一边努力透出热情，一边借着后视镜瞟着后座上的女人。
“我家就在刘家沟，俺爸病了，我回来看看。”女人麻利地解下围巾，露出了白白的脖颈。也许是因为车里的热气，女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透出些许的嫩红。
“我哥我弟都去卫生所了，没空来接我。对了，大哥，你就把我放刘家沟卫生所门口吧。”女人稍稍放松了一些，露出了本地口音。
赵果却紧了紧眉头，刚才燃起的野火一下子冷掉。对于本地人，赵果有些疑虑，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上一次无奈之下撞死李国林，直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想到李国林，那个米脂女人的脸忽地又贴到眼前，每一根眼睫毛都那么清晰...赵果着急地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把自己拽回到现实里。铁路道口近在眼前。刘家沟与黑松林的方向南北对调，再不调转方向就来不及了。好在，女人此刻正低着头在包裹里翻找什么。赵果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向北而去。
“大哥！”女人忽的一开口，赵果吓了一跳。
“大哥...有烟吗？”女人的语气里有些腼腆。赵果这才注意到女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烟盒，看来应该是空的。赵果稍作犹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有些皱巴的旱烟。
“自己卷的，有点呛。”
女人笑了笑，大咧咧的接过烟，掏出火机点燃，只吸了一口就大声地咳起来。
赵果讪讪地瞥着后视镜里的女人就只是笑。与往常那些明里暗里闪烁着嫌弃的眼神相比，恍惚间觉得与这女人虽是简单的几句话，却有一种久违的被信任的满足感。
想着想着，心里忽的就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暖。
29
“呦！小马！深藏不露啊！”
早上八点钟，小马刚刚走进一楼大厅，迎面走来的同事半是嗔怪地笑着拍了拍小马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出大厅。小马立时懵了，满脸狐疑的挠了挠后脑，“神经病啊！”
刚走到队长办公室门口，左正肩头搭着毛巾端着脸盆一脸湿漉漉地迎面走来，颇有意味的看了看小马，“进来！”
小马又是狐疑地小声嘟哝着，“今天都是怎么了？”
刚窝进沙发里，左正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小马顺着目光转过头，立刻发现茶几上打开的《福岛日报》上那几幅放大的照片，伸手举到眼前看了看，赫然睁大了眼。
“左队，这...怎么回事？”其中的一幅照片下面赫然印着自己的名字，后面赫然标注着“三等奖”。
“拍的不错，很唯美，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左正一边笑着一边端起茶杯。
照片里，一轮如盘圆月悬在海面上，一对情侣肩靠肩坐在礁石上，头和肩膀与月亮重叠在一起，月光勾勒出两个人清晰的轮廓，也在海面上洒下粼粼波光，月亮与星空之间是渐渐晕开的淡蓝色。
静谧。小马霎时在脑海里复活了这张图片，海浪似有似无，月亮缓缓爬升，情侣窃窃私语，风吹过树林，有鸟鸣声断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