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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荒野求生?(1 / 1)


有了前一晚的预期,米淘看着尘土漫天的进村路适应良好,超载的农用拖拉机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满车的木材压成铁饼,电动车风风火火的从道路两侧飞驰,坐在上面的人被吹成了飞机头,一副不怕冷的样子。

米淘打了个哆嗦,替骑行者身寒,替拖拉机担心。

本来义诊地点定在了镇上,但村里的留守老人不方便出行,于是领队和大家商量后决定上门出诊。

进村路坑坑洼洼,中巴车左摇右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倾斜角度过大而侧翻,米淘抓紧前排椅背调整呼吸以适应车身摇晃带来的眩晕。

不知晃了多久,就在米淘忍受不住要从包里翻出塑料袋时中巴车停了下来,受不住的不止她一个,车子甫一停稳平素稳重的医生们便急忙从车门鱼贯而出,脸色都不好看。

中巴车还没进村,只停在了村口,一个两米多宽的大坑阻挡了去路,大坑上横亘两块不足一米宽的木板做桥梁,司机下车试了试木板的承重力,人踩在上面微微晃动,问了过路老乡汽车想另寻路进村需要绕很大的圈子。

医疗队把汽车停在村外,医生们背着医疗器械往村支部走。

似乎每一个村子都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流过,天寒地冻河流结了冰,一群孩子在冰面上玩耍,让米淘想起小时候,在爷爷家的童年,每年冬天也是这般,穿着手工缝制的棉衣和小伙伴们在冰面上滑着冰车比赛,嘴里呼出白雾身体热腾腾的,汗水洇湿贴身的棉衣,这个村子和十多年前的桃源村有些像,如今桃源村经过几次重整修建早没有以前的样子。

村子里房屋建筑并不规整,有贴着墙砖的二层小楼,有砖石垒砌的低矮平房,也有茅草为顶土砌墙的危房,不管是哪种房屋院墙都不高,大部分的院子里养了鸡鸭鹅,偶尔路过猪圈牛棚还有呛鼻的气味往鼻孔里钻。

虽然天气寒冷但隔一段儿就有扎堆聊天的老人,坐着马扎或者靠着墙根儿,迎出来的村干部在前面带路,会大声和老人们打招呼,说着米淘听不懂的方言。

村支书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披着厚重的墨蓝色军大衣,边走边介绍村里的情况,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务工,有些赚了钱会回来盖新房,有些在外面立住脚把老人孩子接出去不再回来,村里大都是老人和留守儿童。

李嘉禾跟村支书打听村办小学的情况,支书一听是大城市来的记者情绪高涨着谈乡村教育,他是村支书,也是村办小学的校长,心里期盼着乡村儿童能通过教育走出乡村,实现鲤鱼跃龙门的跨越。

难,这是校长对村教育的总结,难在哪?校长说了三点:一是家庭教育缺失,乡亲们穷怕了,年轻人只看眼前利益,把孩子留在老家结伴外出务工赚钱,人们观念陈旧觉得不读书也没啥,到了年龄外出打工一样赚钱结婚生子;二是师资不足,小学老师里最高学历是中专,还有初中毕业就任教的,没办法,地方穷引不来大学生;三是硬件不足,别说孩子们就连他这个校长也是政府组织学习才知道什么是多媒体教学,摸过电脑的学生屈指可数,也都是跑到镇上网吧看过人家打游戏,家里老人用的都是老年机,留守儿童连智能手机都没碰过。

米淘问了英语教学情况,校长唉声叹气,英语课本有,但不会教,孩子们也不感兴趣,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干啥用,对这里的孩子来说外国人跟外星人区别不大,没机会见着,没出过山村的孩子不知道山外的景色,没有憧憬也不向往,淳朴老实,不知道理想是什么。

染着一头粉发的米淘在这些孩子眼中就像洋娃娃成精,新鲜的不行,一路追随叽叽喳喳毫不避讳的谈论,米淘停下脚步和他们说话,他们就轰一下散开,过一会儿又围过来,反反复复,如此腼腆又纯真的性格是城里孩子身上所没有的。

邓杨开着车在高速上飞奔,临近年节邓杨被他爸抓到公司当司机,每天跟个陀螺似的,凌晨接到张沐桐电话兴奋的不行,本来以为的春节游随着导航线路越指越偏,渐渐地往山区行进。

“小野,咱们这是什么路子?荒野求生?”邓杨单手握着方向盘,扭头问坐在副驾驶上的张沐桐,“我可什么工具都没带,别说睡袋,连个帐篷都没有。”

张沐桐拿着手机导航看着路程越来越短,昨晚要到米淘位置之后立马就订了机票,订完机票才想起来查机场和目的地的距离,这一查不要紧直接跨了好几个市,于是邓杨就被选中接机,顺便陪游。

“看路别看我。”张沐桐松了松安全带,动动僵硬的身体,“带你体验生活。”

车子进了小乡镇邓杨彻底傻眼,破旧的小旅馆门前都是沿街摆摊的商户,售卖十元一条的皮带和两元一堆儿的青菜,半个小时后邓杨终于确定,他们就是到了一个落后偏僻的地方,没有名山大川,没有古墓遗址,没有景点,什么都没有。

两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青年吸引了周围人探寻的目光,邓杨烦躁的从前往后捋头发,此刻他只想找个大医院给张沐桐做个脑CT,看看这货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但这地儿肯定没有大医院,乡镇医院不知道有没有CT机。

“变形记?”邓杨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因此除了丧他脸上没有其他情绪,“栏目组呢?”

下午两点,气温并没有因为强烈的日光而高上几度,所以邓杨又丧又冷,他使劲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还好今天没装逼穿大衣,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死并不可怕,冻死才可怕,冻死在对好友的信任里即可怕又可悲。

张沐桐也觉得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把人拉到山区受罪,但来都来了补偿的事儿只能往后再议。

“请你吃面。”张沐桐推开小旅馆旁边面馆的门,率先走了进去,混乱嘈杂的环境刺激的他往后退了一步,被邓杨又推了进来。

邓杨跟着他爹什么苦都吃过,别说吃小面馆,想当年他老子为了锻炼他,国道马路边的盒饭也没少吃。相比之下,张沐桐反而有些不适应,他妈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妥妥的文艺女青年,从小对他的培养理念就是绅士文雅,别说小面馆,上大学之前连外卖都没点过,虽然没能长成他妈希望的样子但张沐桐确实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

邓杨拿起有些油腻的不锈钢小勺子挖了一大勺辣椒油放进面里,张沐桐眼神抗拒手上却跟着挖了一勺。

“说吧,你来干吗的?”邓杨呲溜一大口面条,觉得不过瘾又跟老板要了几瓣蒜。

“找米淘。”张沐桐挑起面条仔细看了看,没有不明物质,才往嘴里填。

“卧槽!咳咳咳~”邓杨辣椒油呛进气嗓,咳得面红耳赤,不怪他多想,这穷乡僻壤米淘一个姑娘家......

“跟他爸的医疗队来义诊的。”张沐桐用了八分劲给他拍后背,拍的邓杨仿佛看见了他太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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