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恭被手下出言不敬地刺了一下,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解释道:
“妩娘啊!你一向自诩智谋无双,这下怎么又犯糊涂了呢?这树林伏击的战略还是你提出的啊!当时本王之所以举出双手双脚大力支持有两点缘由:”
“一是此事不足为据,反正本王派出的步卒都是这些年最尽心竭力忠心耿耿的死士,后槽都设有剧毒。哪怕最坏的情况,他们各个被俘,胜捷军那边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二是此事优势在我,以逸待劳之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本王这一方,操作得当时机适宜甚至有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歼胜捷!这种投入产出完全属于一本万利的操作,当然要干!”
“反观现在呢?本王不但不能害他,反而要好好地养着他,反正胜捷军与那个人的十万大军之间都必有一战。他们这些炮灰死了,莫非要让本王打头阵?胜捷军就当替本王试试水喽!”
黑纱客神色之间还是有点不服,但平心而论他也知道这次是高处恭的抉择更有利一点,可心里的不安感依旧很强烈:
“王上,小树林设伏的具体操作和细节全都是在下一手置办好的。在下同时推演了这树林伏击可能的十七种结果,唯独只有一种结果的损失伤亡能在一千以下!”
“然而这伙胜捷军偏偏就是做到了,王上可能不知道这一种结果是多么的罕见稀有。这一种结果不但考验着军队的韧性和抗性,还考验着主帅对战机时局的把控,这还不完。”
“即便主帅足智多谋,抉择时机恰如其分恰到好处的妥当,最终也需要很大的运气成分才能成功!”
要是李释之在这里,绝对要惊呼出声来!这位黑纱客竟然能几乎一比一的精准还原了那一场伏击战的全部经过,这才是真正的魔鬼吧……
可这位魔鬼黑纱客的心里早就震惊过一遍了。
小树林设伏的地点距离背嵬军城足足有三十里路,这个不长不短刚刚好能让对面军心崩溃的距离就是黑纱客掐准的。
距离短些没有这种奇效,距离再长一些敌帅可以选择直接在原地安营扎寨了,唯有三十里这个路数能让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结果呢?黑纱客竭尽心力自认为完美的一场伏击就让人家损失几百人通了关!这人是牛魔的神仙么?这个世界不应该有这种级别的天才!能做到这一点非得天外来客不可。
本以为能换掉胜捷军半条命,再不济也能扒掉胜捷军一层皮,结果没想到人家就只是放了点小血而已。
黑纱客缓了缓,平复了一下恐惧和忌惮的心情,接着劝告高处恭:
“这说明这敌营之中有能人,弹指之间就能够彻底逆转天时地利人和的劣势,转危为安,这不是一般的能人呐!能耐到了这个地步,说胜捷军卧虎藏龙也不为过。”
“这种惊才绝艳的顶级天才,下官反正是不想与之为敌的;如若不能够为我所用,就最好彻底灭杀以绝后患啊!”
高处恭神秘一笑,摇头不发一言,只留黑纱客在原地急得跳脚。
“报!”
“嘿,这不就来了吗么!”
在座位上老神在在悠游自在的高处恭听见这一声到,“蹭”一声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笑着指着来人对黑纱客说道。
黑纱客勉强打起精神抬头一看,但只一眼之后就又兴致缺缺地别过脸去。来人虽然脸黑如炭墨手脚也不干不净,甚至外表都是脚夫打扮,但他也认得。
渤海王手下的祝家班一员么,放在李释之眼里好像是小孩过家家没什么稀奇,但放在这一方世界已是最为顶级的碟子班底。
如果说采香阁走的是一个“阳春白雪”的高端路线,高官富贾达官显贵的机密尽收手中;那祝家班走的就是个“下里巴人”的广泛路线,走卒小二掌勺脚夫,只要人在渡航,任何一个小小不起眼的平头老百姓都有可能是祝家班的“麻雀”碟子。
而这祝家班,就是他黑纱客一手打造的!
“祝家班小班主张显,见过总班主,郡王。”
看到这个自称张显的脚夫到来,高处恭直高兴地哈哈大笑,满面红光地说道:
“张显小子,本王刚刚可是与你们总班主打了个赌嗷,你就正常汇报任务内容就好,不许有一丝掺假做作。如果这个赌本王赌赢了,那就重重有赏!听到没有?”
“是是是!小人……小人必正常汇报,绝不掺假做作。”
看着张显唯唯诺诺噤若寒蝉地模样,黑纱客可谓是一脸懵逼,什么打赌?赌什么?刚刚有说打赌么?!
“王上令小人监视那群今日新进城军爷中的领头几人,并重点招呼那个银甲银枪的统领叶古城。小人一切照做了……”
可惜高处恭英明一世,这一次却抓错了重点。
“诶诶诶!”
高处恭在一旁听得是昏昏欲睡,赶紧预判一手不耐烦地打断张显尚未开始的长篇大论。
“你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染上了老太太婆婆妈妈的坏习惯,给本王抓着重点说!就说胜捷军的四个正将还有他们的统领都是个什么模样,是神色轻松还是慌慌张张惶惶不可终日!”
“是是是……”
张显咽了口吐沫,赶忙终结了团本计划好的长篇大论,神色畏惧地一步到位:
“那个叶古城带领胜捷军走到营地后坐立难安,就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至于张勇先,他更是猴急无比。这三人里面唯独那个潘伦要好很多,但也是一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模样。”
高处恭听完张显汇报的这一席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显然是十分满意:
“鼠目寸光,谨小慎微,胆小如鼠!如今的胜捷军跟本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海里的船!本王又能怎么着你们???连着一点都看不透,你们再慌张又还有个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