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由我去处理,你定要沉住气,万不能再让她有可乘之机。”
魏贤并非随口嘱咐,只从跟了楼满烟苏珏屡屡受挫,性子越发不沉稳。
连她自己也有所察,耳尖一烫,不自在的别开眼,“我明白了。”
啪嗒一声过后,一截树枝断裂,碎雪腾起如浪花涌动,一瞬便停歇了。
风起,卷起青瓦上琼玉飘在风中纷飞扬扬。
此时,楼满烟正在兴师问罪,“昨夜明知顾岫来了,为何不叫醒我?”
柳飞鸿委屈的瘪瘪嘴,“正是磨砺你演技之时,我若是叫醒你且不是功亏一篑,总归也知晓他不会为难你,泄露我与竹秋行踪不等于断了你左膀右臂。”
“毫无顾虑在沉鸢阁闲逛,你当苏珏是个没长脑子的?”楼满烟冷眼一瞥。
“她本就是来监视你的,上次出宫已打草惊蛇,她盯得你越发紧,可怨不得我。”柳飞鸿从果盒里抓了一把瓜子杏仁,从容的塞进嘴巴里。
她的回答,让楼满烟颇为不满,当即不虞道,“奉劝你,过河拆桥一事三思而后行。”
柳飞鸿从她眼神中感受到威胁,小脸登时一垮,“好妹妹,方才是我不对,我鬼迷心窍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人家可稀罕你了。”
“我看你那太子未婚夫虽然生得俊隽无双,气势就跟将天兵天将下凡似的,怪骇然。”
她原想夸哄一顿,越说越不对劲。
竹秋在一旁干瞪眼,但凡她主子硬气一点,她都能舍命陪君子。
骇人?
楼满烟眯不悦的反驳,“小顾天生矜贵,和你从前遇见的世家子弟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他早已站在你无法窥视的高度,你既然窥不到全貌,又怎会知晓他的过人之处。”
柳飞鸿愕然,不过随口胡诌的话,她居然如此正色的反驳自己。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嗫喏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既然那般好,你还折腾啥?”
楼满烟也有哑口的一日,两人相互瞪着眼,最后还是柳飞鸿败下阵来。
转眼便过了两日,魏贤一去不返,苏珏甚是忧心。
心中思虑过甚,在楼满烟面前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她又整出幺蛾子殃及池鱼。
满天的飞絮,落在窗棂上,一眼望去如高耸的玉阶,目光跳跃能看到长廊下摆放的长春花以及如同黄桃一般的金茶。
在一片银白之中,倒显得格外的鲜亮耀眼。
青黛伺候楼满烟洗漱,她装扮从不跟风随大流,却总是一副慵懒的姿态,让青黛无从下手。
好在她生得玲珑可爱,装束简约越是能展现她的甜蜜娇俏。
刚挽好双髻,秋水阁便来人了,是楼楚瑶贴身婢子辛夷。与她主子一样,见了楼满烟缩头缩脑的,都不敢拿正眼瞧人。
楼满烟坐在玫瑰椅上好整以暇的端视她,透过她能看到楼楚瑶各种粗劣的行迹,没由来的居然让心情愉悦两分。
“奴婢见过三小姐。”她搓着绢子,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楼满烟以手支颐,目光有些涣散得看过去,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廊下的八哥。
“你何事?”青蓝见楼满烟两眼放空,便知她心思早就去遨游了,为免僵持下去,只好开腔打破平静。
辛夷深吸一口,似下了决心,“四小姐眼下不方便出门,心中对三小姐牵挂更甚,想邀请三小姐去秋水阁一叙。”
“不去。”
辛夷抬眸一脸诧异,来之前她便想到或许会有坎坷,可至少会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实她拒绝的这般干脆。
思量一瞬,她咚的一声跪下,声泪俱下,“三小姐全当可怜奴婢吧,若是不能将你带过去,四小姐会要了奴婢的命。”
“你是她的人,她都不在意你的命,你求我何用,给你念段往生经吗?”楼满烟目光一挪,目光略显锋利,吓得辛夷浑身一抖,求饶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她一脸黯然,对楼满烟俯了俯身,转身朝屋外走去,彷徨的好似走在黄泉路上。
楼满烟朝青黛使了记眼色,她便颔首跟上辛夷的步伐。
有青黛在旁,楼楚瑶不敢太张狂,既然请不动她,只能求着青黛转述。
当青黛得知她所求之事时,整张脸青红交错,被惊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张嘴吸了一口冷风后,心肺都是凉嗖嗖的。
“奴婢不知四小姐在胡言乱语什么,倘若被老爷知晓,兴许四小姐一年半载都无法踏出秋水阁一步。”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楼楚瑶冷哼一声,将高几茶水泼到青黛脸上,“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主子交代的事你焉能拒绝,若是不遵从,秋水阁后院的枯井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青黛发丝上起了霜,冷得她牙齿发颤,“奴婢是三小姐跟前伺候的,四小姐无权处置奴婢。”
“莫要以为在楼满烟身边伺候,便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
方才那些话多数都是吓唬人的,楼满烟身边的人,她怎敢随意把控生死大权。
她眼珠一转,盯上青黛葱节般的手指,心中琢磨一下,断她五根手指的勇气还是有的。
“来人!青黛以下犯上,将她抓起来好生调教。”
屋子里进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她们像躲在暗处伏击的野兽,以侵占猎物的眼神凶狠得看着她。
青黛本就是狐假虎威,见了此等阵仗登时有些结巴。
“奴婢是三小姐跟前伺候的,你们谁敢动我。”
提到三小姐不得不想到府邸时不时念响的往生经,那可是杀人如麻得的主儿。
丫鬟婆子心中发怵。
“青黛,三小姐催你回去伺候。”苏珏的声音乍然响起,像头顶落下来一条冰凌,稍不留神便被削到了眉骨。
婆子丫鬟纷纷散开,看着背光而来到苏珏,她身上没有婢子该有的恭顺,反而透着杀气,弹指间便能取人首级。
“嗳。奴婢马上到。”青黛迈着僵硬的步伐,跑过去抓救命浮木一般都抓住俗苏珏的衣袖。
楼楚瑶定睛一瞧,多日不曾出门,居然不知楼满烟身边有这号人物,看着对方那如冰霜冷冽的脸,一肚子的火气被压了回去,只小声嘀咕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