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几近天明，周凌越就想偷摸回去，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夏舒舒也开门出来了。
她也是睡不着吗？
他刚想出声，夏舒舒却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凉亭。
天还没亮，即便是府中的下人都还没有醒来，倒是守夜的门卫见了她急忙要打招呼，她挥了挥手，制止了，只是径直坐在了凉亭之上。
这算是她与周凌越第一次发生冲突吧，虽然同从前一样，明知这些想法即使换做是大越的任何一个男人，听来都是极其荒谬的。
但因为他爱她，所以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给她自由和放纵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是她受到穆勒启发，又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爱人与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
夏舒舒坐上凉椅后搭在了护栏上，脑子里想的事儿太多，以至于让她忽略掉靠过来的脚步声。
直到她反应过来时，周凌越已经落座在她跟前了，夏舒舒顿了顿，“你也睡不着？”
周凌越抿嘴，她向来是气得快，散得也快，但她越是如此，他反而觉得自己太过混蛋了。
当初她想走，是他费尽心思将他留下来的。
但如今却还要和她吵架。
他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指，“不生气了？”
生气？夏舒舒挑眉，是哦，都把人赶去耳房睡了。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的，想着就想抽手，跟前的人却捏得很紧，甚至还贴了过来，夏舒舒被迫靠上了柱子。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那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夏舒舒试探性地问道：“让我跟穆勒去赤狄？”
他脸一黑，夏舒舒赶忙改口：“说笑的。”
“你的话我也仔细想过了，穆勒想做的，也是你想做的是吗？”
夏舒舒有点郁闷，“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她那么厉害，我只想坐享其成。”
所以更生气了，生自己的气。
周凌越咧着个嘴乐了，她怎么这么好玩儿的。“嗯，人各有志，坐享其成又没有伤害别人。”
她笑眯起了眼，“对吧？”
穆勒说得她都对自己产生怀疑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呀，我甚至没想过考公务员，根本就不懂这些。”
周凌越抚上她的指节，他原本可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让她死心的，但他还是想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
“你很厉害了舒舒，但比起赤狄，大越也很需要你。”
夏舒舒瘪了瘪嘴，“我现在就守着这个靖王府什么也做不了啊。”
即便她向皇后提过开设女子学院，皇后想都没想便拒绝她了。
“会有机会的，我保证。”他温柔地看着她，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保证，但夏舒舒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太多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穆勒那么好，所以你要留下来帮帮我。”
夏舒舒被他蛊惑，顺着他的便点了头。
周凌越顿了顿又道：“还有惢惢……”
她赶忙开口：“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惢惢还小，我也不知道她以后是什么德行，但淼淼……真的很聪明，嗯，焱焱也很好，但我还是不希望因为她女儿，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当然，如果她自愿放弃。”
那算是她教育失败。
她并不是想自私地推上自己生的孩子，她只是想给女儿一个机会。
周凌越点头，“嗯，我明白，我会尽量一碗水端平。”
夏舒舒嗯了一声，也学他的样子把玩上了他的手指，周凌越心头一动，“趁天还没亮，休息一会儿吧。”
夏舒舒打了个哈欠，“是有点困。”
因为下人还没醒，周凌越便大赤赤地拉着她回房去了。
夏舒舒困得不行，某人想闹她，却被她以肚子疼为由拦下了，有了前车之鉴，周凌越不敢造次，替她搜着肚子哄着入睡，再不敢干其他的。
醒来时，天已经很晚了，周凌越一大早还上朝去了，想到他一夜没睡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夏舒舒又有些愧疚。
问极穆勒同阿尔泰，侍女说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夏舒舒也挺忙的。
周凌越下朝后又去巡逻一遍才回的王府，吃过午饭他便拽着夏舒舒午睡去了。
阿尔泰和穆勒是傍晚才回来的，因为明天是大年三十，夏舒舒清点了晚宴孩子们所穿的衣物才肯去休息，见二人回来，她又急忙去问有没有吃饭。
穆勒眉飞色舞：“在靖王妃开办的酒楼里吃过了。”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多亏靖王妃，不然还得排队。”
意在夸赞生意火爆。
夏舒舒又问他们明日有什么安排，虽然是大年夜，但因为要入宫，东道主需要提前安排他们的年夜饭。
一听他们要进宫，穆勒就来了兴趣，“靖王妃可以带我们一块儿进宫去吗？”
周凌越皱眉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夏舒舒：“你去做什么？”
“听说越帝后宫美人无数，想见识一下。”
周凌越：“…………”
他想砍死她。
阿尔泰连忙打哈哈，“靖王殿下息怒，穆勒说笑呢。大越皇宫富丽堂皇，我们就是想见识见识。”
赤狄可比大越有钱呢，说得好像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一样。
穆勒笑眯眯地扬眉，“还是说靖王殿下不敢带我们去呢。”
周凌越不吃这一套：“激将法对我没用。”
夏舒舒连忙拦在了中间：“本次进宫是为家宴，我都嫌无聊，穆勒姑娘还是在王府自由自在些。”
话虽然很有道理，但……
穆勒仰天长叹：“可惜不能看到大越的美人了。”
“大越人杰地灵，姑娘往灯会转一转，必然会有很多美人的。”
“也是，靖王妃不必忧心我们了，明天我们会自己安排的。”
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夏舒舒也不再多言，“嗯，街上人多，姑娘小心。”
她点头，顺道秀了一把自己的拳头：“大越的男子恐怕没几个能打得过我的。”
周凌越如今已经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厌烦了，偏见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了。
穆勒这行为同孔雀开屏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