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入学后的第二天，寻安堂的师兄便回来了。
师兄们虽然看不上程蔚，但师侄们对这位师叔还是很崇敬的，前脚刚到医馆，后脚便催着伙计领人到了周家。
程蔚这些天正闲得慌，夏舒舒的读写速度是越来越快，手稿都快背完了，她也实在找不到可以塞给她的医书了。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便是让夏舒舒自己多实践，至于制毒，她暂时还不想教。
救人都还没学会，怎么能去学害人的呢。
夏舒舒也没有急，程蔚这般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王安远到的时候，程蔚在盯着跳跳写字，相较于夏舒舒的愈挫愈勇，跳跳就是另一个极端，遇难则退，读写稍微产生一点困难，她就自暴自弃。
程蔚开始还能安慰安慰，后来就没什么劲了，偏偏跳跳还是间歇性好学一把的那种人。
都是闲得慌闹的，程蔚还跟着她折腾了几次。
这次也是。
所以，王安远敲门后，程蔚跑得飞快。
此时，夏舒舒还在面摊帮忙，王安远放下礼品跟程蔚寒暄一阵后，突然想起了师兄们信件里提及的小师妹，忙问程蔚人去了哪儿。
程蔚努嘴，“她弟的面摊里帮忙呢。”
王安远痛心疾首，“小师妹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那让你徒儿下次出诊带着她呗。”
王安远脸一僵，“秋雯不是我的徒儿。”
程蔚努嘴，还以为他跟他师父一样，是个不收女弟子的，“随你怎么称呼吧，你要真觉得你这小师妹大材小用了，就让秋雯多带带舒舒。”
“知道了小师叔。”王安远是个会看脸色的，瞧着程蔚不高兴，赶紧识趣地应下了，“小师叔，你随着小师妹来渭州府，想必会呆些时日吧，要不上寻安堂住些时日？”
程蔚不解，“我这儿也近得很，上寻安堂作甚？”
王安远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道：“秋雯她……有些事情想请教师叔。”
何秋雯是旧友托孤给王安远的，论年纪，他又没到可以做她爹的时候，幼时，二人便一直以兄妹相称，王安远成亲之后，何秋雯便搬到了医馆长住，亦不再称他为兄长。
关系一度有些僵硬。
其实早些年的时候他也向程蔚举荐过何秋雯，程蔚也确然来瞧过一眼，但说她心不纯，便拒绝了王安远的请求。
无奈之下，王安远只能自己来教，幸而何秋雯也是个肯吃苦努力的，学得倒是勤奋，如今在渭州府也小有名气。
王安远倒没有给自己立下不收女徒的规定，他也想带何秋雯去敬拜师父，奈何这孩子倔得很，死活不肯改口叫他师父。
所以对外他只能宣称是自己医馆聘用的女医，是伙伴的关系。
程蔚想了想他的难处，也想了想现下这情况，何秋雯的名气都打出来了，不好好教导一番，怕她误诊害人，思索片刻后，她还是点头应允了，“行，我可以帮你教导她，但我可不是白教的。”
王安远便想摸银票，程蔚白了他一眼，“怎么，在你眼里，小师叔这么缺钱？”
“额……那……”
“我教导期间，不得插手我对何秋雯的管教，其二是，这段时间她不得外出看诊，所有需要女医的场合，你带舒舒，舒舒都搞不定的话，何秋雯更搞不定。”
这番话也是在点他，何秋雯的医术实在太一般，若不是有他兜底，她能有如今的名气？倒是夏舒舒，这两年行医在外，靠的都是自己。
王安远闻言点头，“好。”
达成协议之后，程蔚便收拾包裹跟着王安远去了寻安堂。
走出甜水巷时，她挥手同夏舒舒打了招呼，“徒儿，师父去寻安堂住几天，有事儿去哪里找我。”
夏舒舒对程蔚的安排从来没有意见，何况这会儿她还忙着呢，“知道了师父。”
王安远闻声不见人，对这小师妹不免有些好奇，程蔚早些年收徒的标准可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等到这把年纪才找到夏舒舒，这两年她虽有些松动，但收徒弟还是很苛责的。
想来这位小师妹还是有些本事的，何况，那大院内的孕妇，孩子怀得急，胎一直不太稳，见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听医馆伙计说，她去了后开了药，这孕妇就消停了好些天。
如此比较下来，何秋雯确实比她差了不少。
到底是神医弟子。若是能说服程蔚再收个徒弟，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其实也是王安远邀请程蔚的主要原因，人他是请过去了，能不能拜师就要看她个人的造化了。
夏舒舒在厨房忙着炒臊子，听见程蔚的声音也只是应了句，出门的功夫都没有。
面摊的生意蒸蒸日上，到了中午，夏山还领了工人过来，整个面摊都被包场了，这些天她还跟夏小弟找木工将面摊改造一下，窗口的位置加了一块长木板，人少时放碗，人多时候便用来招呼客人。
之后她还顺道在木工那里定制了几张高圆凳，实在容不下人时，高圆凳也可以当桌子用，旁边的豆花摊瞧见了这高圆凳，还问夏小弟要了木工的位置也定了几张，这凳子一传十十传百，好多商铺都来定了。
木工师父对夏舒舒心生感激，便又赠送了她几张高圆凳。
这生意好了，夏舒舒也遭不住了，算完一天的账后她就拽着夏小弟请小工去了。
毕竟现在面摊的营业额几乎都要跟寻安堂持平了，小工还是请得起的。
请了小工，她就专心炒臊子，夏小弟则安心煮面，两人也得了喘息的机会。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超过两天，寻安堂的伙计便找过来了。说是上次的孕妇每个月的月底有例行检查。
夏舒舒不太想做夏锦绣的生意，“你们医馆的何大夫不是回来了么？让她去吧。”
伙计面露难受，“程大夫带何大夫去修行了。”
夏舒舒一听这话就有点儿不乐意了，程蔚还没带过她去修行呢，哼，偏心！
“又没别的女医了？”
“不是没有，是那家人点名要请夏大夫您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