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神医的手稿堪比古籍,起来十分吃力,夏舒舒一边自己翻译,一边请教程蔚速度就十分缓慢,遇见大片简写的时候,她也会觉得烦躁。
时隔太久,有些文字,程蔚就算看懂了也未必也能读懂,准确来说,年轻时有些文字她就没读懂,那时年少轻狂的她一身反骨,让她向自己亲爹低头,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所有这些东西便是一拖再拖。
直到现在她也不理解。
夏舒舒没有办法只能去保和堂请教许冰。
程蔚都看不懂的东西,许冰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好在他给推荐了一个好去处。
医学会。
据说是各地医者成立的疑难杂症研究学会。
但基本都是些比程蔚年纪还大的老人家。
老人家嫌弃年轻一辈心浮气躁只知道赚钱,年轻一辈嫌老人家迂腐不懂变通,渐渐就断代了。
许冰也算是世代传医,因着他性格比较沉稳,是极少的的年轻一代成员。
前神医留下的东西他看不懂,兴许这些老人家看得懂。
夏舒舒便在他的引荐下进入了这个协会。
因为年事已高,这些老人家除了大疫年代,几乎都不坐诊了。平日的爱好就是这里聚聚那里聚聚,好不容易轮到安平镇,许冰迫不及待将夏舒舒带了过去。
见到人之前,老人家只知是许冰的同辈,猜到是个年轻一代的医者,却么猜到会是个女医。
一群老家伙在见到夏舒舒的瞬间脸就黑了。
姗姗来迟的程蔚脸色也不好看,“这群死老头子,我说要当女医的时候他们就唱反调,到我徒弟了,还是这个态度。”
说着就要拉夏舒舒走,“没看懂老头子的这些东西也没妨碍我青出于蓝,懒得理他们了。”
夏舒舒却反手将她拽了回去,“嘿嘿,师父,你知道什么叫打脸不,你都这身份了还能怕他们不成?”
“我怕他们?”程蔚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在用激将法?”
夏舒舒摇头,“犯不着,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你已经足够跟他们叫板了。”
程蔚仔细想了想,那的确是,放眼整个大越,知道她程蔚名字的,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幼儿,而这群死老头子有些连文良县都没走出去过。
她怕他们干嘛!
程蔚清了清嗓子拉着夏舒舒走到了众人跟前。
见到一个年轻女医就已经够烦躁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满头银发的,此次来访的人中有认识前神医的,盯着程蔚瞧了半天才啊了一声,“你你你是程蔚?”
因其父的关系,这位老人家对程蔚的本事还是很认可的。
但其中也有嗤之以鼻的,程蔚有什么了不起的,说起她来,谈论她年轻时荒唐事的比她救治过的病人还多吧。
“程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靠着点风花雪月的事获得名声的吗?”
所以说一个人年纪的大小与他的素质没有丝毫的关系,即使到了七八十岁,嘴贱的还是嘴贱得很。
程蔚刚想怼回去,夏舒舒就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救了几个被诸位说救不了的人物罢了。”
那人气得脸一红。继而将怒气发向了许冰,“小许你怎么什么人都忘协会里带!”
许冰摆着手很是为难,夏舒舒什么脾气他早见识过了,所以来前他就一再叮嘱,这都是些老人家,脾气怪很正常,忍一忍就好了。
但没想到她这么不经诈。
夏舒舒看了许冰一眼,“关他什么事,就是我单纯的没素质。”
“你你你你……”同为医者,这么厚脸皮他的还是第一次见,老人家气得拍案而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这么个黄毛丫头气死啊,走了!”
夏舒舒又闪身挡在了跟前,“怎么?这就怕了,连我个黄毛丫头都比不过,怎么好意思来嘲讽我师父医术差的?”
虽然答应过许冰要忍住,但欺负她可以,欺负她师父显然不行。
不然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奔头,反正到程蔚这地步还是要被这些臭老头儿看不起,还不如现在就顺了周凌越心愿,安安静静当他的棋子得了。
既要把师父的面子挣回来,也要给自己博了光明的未来。
老头子果然不经激,“谁怕你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这里有一本前神医的手稿,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师父吗?那就看看你们能看懂这份手稿呗?”
她将看不懂的部分全部誊写了下来,而后当着这群老顽固的面扬了扬。
一听说是前神医的手稿,众老头眼前一亮。
毕竟是同辈之人,而且是同辈男性中的佼佼者,现在他们都还以与前神医并肩当神话故事吹给儿孙们听,手稿岂有不眼馋的呢。
老头子沉默着坐回到了凳子上,夏舒舒便一一将誊写好的手稿摆在了众人面前。
许冰见人坐下,这才挽起袖子研磨起了墨水。
几个老头子抓耳挠腮,字他们都认识,但拼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倒是那位与前神医交好的老爷子看了半晌没有动作。
他安安静静的模样在一片叹气声中显得格外明显,程蔚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半晌她才将人认了出来,“你是……何安叔吗?”
被她叫出名字的何安有些意外,上次见程蔚的时候,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再见时她都满头银发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何安撑着桌子起了身,“我是。”
程蔚双眼放光,“真的是你啊,刚才我就觉得眼熟了,只是不敢确认。”
夏舒舒站在一旁吐舌,她分明是才想起来的。
何安夜很激动,“你这记性真是好,咱们有四十多年没见了吧。”
“是啊,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在呢。”
说到前神医,何安也忍不住叹气,他扯过程蔚,步履蹒跚地挪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看不懂这些手稿,所以来问我们这群老头子的吧。”
程蔚便看了夏舒舒一眼,这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何安却笑了笑,“你父亲有个习惯,你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