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实在不像个隐忍的绿王八。
夏舒舒缓缓走到跟前，俯身行礼道：“柳大人。”
柳文君闻言将手上的药碗递给了丫鬟。
起身时，夏舒舒跟着后退了几步。
落座在一旁的圆桌前，柳文君还配合地伸出了手来，虽不知道周凌越对他说了什么，夏舒舒也懒得多问，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便可以了。
她把的是他的脉，他问的却是柳夫人的情况，“夏大夫，我夫人的毒还需多久才可以彻底解除呢？”
夏舒舒忍不住笑了，“柳大人以为解毒真如话本子里演的那样，一颗药丸就可以完全解决呢？”
现世里解毒还要洗胃住院观察呢，哪有那么简单的。
柳文君尴尬地笑了笑，“让夏大夫见笑了。”
夏舒舒也笑笑，“再过三天柳夫人便可下床走动了，最多半个月，毒素基本可以清除了。”
说话间夏舒舒已经请好脉，收手回去了。
柳文君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哪这情况多半是心理问题了，这话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于是委婉且小声地问道：“王姨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需要我开一副保胎药吗？”
闻言柳文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用，夏大夫专心治疗我的夫人即可。”
“可是柳大人……”
若不是顾忌着周凌越，柳文君早就想将她请走了，“夏大夫，不该问的别问。”
夏舒舒也冷了脸，“关乎柳夫人为何会中毒也不该多问吗？那柳大人找我来此有什么用呢？我既不能长久住在府上，也不可能凭空将下毒之人拽出来吧。”
“这是我的家事……”
“我记得柳大人叫我来，不单单是为了解毒吧？”
“这……”
她下了一记猛料，“姨娘们的身体我已经检查过了，需要我将这件事告诉柳夫人吗？”
说着还威胁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柳文君的脸色便更难看了，“夏大夫请随我来。”
有些事他既不想让夏舒舒知道，更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了。
夏舒舒点头，跟着他出了门。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很远，直到走进了昨日姨娘们玩耍的池塘边，夏舒舒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真怕柳文君把她按进水里杀人灭口。
好在柳文君就在荷塘前面回了头，倒也没有走得太近。
他转身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王姨娘肚子的孩子并不是柳大人的？”
柳文君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否认。
按说，一般男人被带绿帽子都会暴跳如雷，他却有些淡定过头了。
“因为柳大人根本没有碰过她们对吗？”
柳文君呵了一声，“夏大夫不愧是神医弟子，这也能把得出来？想必为我请脉，也是夏大夫你要求的吧？”
夏舒舒也没有否认。
“是怀疑我身体有问题？”
她伸手抓了抓脸颊，正常人都会这样怀疑吧。
“现在呢，夏大夫应该知道我身体没有问题了吧？”
“柳大人的身体没有问题，心理我却不知道了。”
柳文君脸一黑，“我心理也没有问题。”
夏舒舒在心里白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谁会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独守空房呢，周凌越都做不到，何况是他。
她虽没说话，却已经用眼神说明了一切，柳文君脸色更不好了，“那些妾室并不是我自己纳的。”
“嗯？”
“是我夫人……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儿子，夫人便要求我纳妾再生子。”
夏舒舒瞪大了眼睛，咋开始走纯爱路线了？
“留宿在她们院里也是夫人要求的。”
夏舒舒默了，这位柳夫人也是个能忍的，不仅给丈夫纳妾，还主动要求丈夫留宿在小妾院里，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像天方夜谭。
所以她没有完全相信他这套说辞，只是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柳大人觉得姨娘们会因嫉妒给柳夫人下毒吗？”
柳文君没有说话，他娶了她们，却没有将她们当成自己的人，她们怨恨他也是应该的，夫人对这些姨娘们一直很好，没有道理会伤她的。
但王姨娘怀孕这件事，还是让他对自己从前的信任产生了怀疑。
他给过她们机会的。
若她们不想留在柳府了，若她们寻到了心上之人，他不仅会放她们离开还会给她们一笔嫁妆。
即便他允了这样的话，王姨娘却还是背着他做出了这等下贱之事。
他以为的也不过是他以为的而已。
“柳大人？”见他不语，夏舒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小心提醒了他一下。
柳文君回神过来看向了她，“你来之前，我原本是没有怀疑她们的，但现在，我却不知道了。”
夏舒舒抿起了嘴唇，“嗯，不着急，这几天，柳大人小心照顾柳夫人便是了。”
柳文君点了头，便想走。
夏舒舒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其他大夫应该没有同柳大人说过这毒叫什么吧？”
“夏大夫知道？”
“曼罗。是青楼女子用以绝育用的。”
柳文君瞪大了眼睛，“那我夫人？”
“夫人中毒比较轻，孩子才会没事，只是这个孩子她会生得比较艰难，且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
因为柳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才没有将这后果说出来，但今日听柳文君这话，若这孩子还是个女儿，就怕柳夫人还是不死心。
柳文君反是释然地笑了笑，“这也好，以后她就不用再钻牛角尖了，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文君又顿了顿，“夏大夫可以让我夫人生得轻松些吗？”
“那你不如直接落胎安心些。”
柳文君无奈笑笑，“你觉得我夫人会同意吗？”
夏舒舒旋即又回神过来了，柳夫人为了给丈夫生儿子都不惜纳妾，逼丈夫去小妾房里了，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将孩子打掉呢。
她也叹了口气，“好，我竭尽全力。”
柳文君拱手向她行了个大礼，“那就有劳夏大夫了，至于你说的这毒，我会去青楼调查一番的。”
“不仅如此，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大人也应该问清楚。我知道大人对这几位姨娘心怀愧疚，即便出来这样的事儿，也一定会给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