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问,周凌越也从跳跳的话里听出来了,那给夭夭姐想必是个青楼女子,要去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如今虽是落魄了,可他的娘子,又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夏舒舒双手并用想要挣脱,“夭夭姑娘对我有恩。”
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他是很介意这种地方的。
她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姓李的掳她进青楼,说出来总归会让他没颜面。
跳跳也很懂事,当着外人的面没有将下午的事儿说出来。
周凌越扭头看向顾掌柜,“你去。”
“我这个女医还在,让他去做什么!”
“夏舒舒,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但……我是大夫,大夫眼里,人人平等。”
闻言周凌越便将她拖近了一些,“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人人平等。”
即使是他,因为不是嫡子,身份就比那个人更低一些。
“我管不了这个世界,我能管的只有自己。”在她害怕到发抖的时候,满堂宾客都是看戏者,唯有他瞧不上的青楼女子对她伸出了援手,她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周凌越被她这话震撼到了,他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觉悟。
“一定要去?”
“嗯。”就算把她的腿打断,她也会爬过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他阻止不了她,那就只能尽力去保护她了。
夏舒舒愣住了,按他的人设应该是挺瞧不上这种勾栏瓦舍的啊。
周凌越扭头将药袋塞给了顾掌柜,咬牙切齿道:“麻烦师兄送去柳府,我们出个诊。”
顾掌柜连连点头,“好好好。”
顺手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药膏递到了夏舒舒手里。
别说周凌越了,就算是他,在听到夏舒舒那番话时也是浑身一怔,简直想写下来挂在墙上警惕世人的程度。
处理好药袋,夏舒舒同周凌越这才跟着跳跳赶去了醉香楼。
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因为身边跟着他,夏舒舒安心了不少。
甚至还上了她不敢去的二楼。
厢房内,文夭夭还躺在红纱帐里。
周凌越自觉背过了身,夏舒舒这才撩开红纱帐走了进去,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外衫没有套,就穿着简单的肚兜,身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
搭在薄被上的胳膊更是布满了鞭痕。
她咬牙,真是个变态!
感觉到有人碰上自己的手腕,文夭夭警惕地一缩,夏舒舒却温柔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床上的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对上她的脸时,文夭夭还愣了愣,“你怎么回来了。”
即使她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让背身的人听了过去,周凌越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和夏舒舒总共就分开了午饭的时间而已。
而这个人说‘回来’。
那个时候她跑到这里来了?
他扭头想问,却又在触及文夭夭露在红纱帐外布满鞭痕的胳膊时转了过去。
这种事他其实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亲眼见到时,冲击力还是有些大。
夏舒舒笑笑替她把了脉,然后才小心将她胳膊收进了被子里,“我是大夫。”
文夭夭有气无力,“姓李的还没走,这里危险,你快回去。”
尤其是她长成这样,自己又伤了,留在青楼太危险了。
“没事,我相公在呢,他会保护我的。”
听到这话,周凌越的眉头终于还是松开了,看来,她会进青楼,这个姓李的脱不了关系,既然来了,便顺手将人收拾了吧。
“舒舒。”
冷不丁听他这么叫自己,夏舒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嗯?”
“我出去一趟,别出这个门。”
一旁的跳跳闻言朝夏舒舒走近了些,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夏舒舒打断了,“那你……小心点。”
“嗯。”
周凌越说完便出了门。
他一走,跳跳就跳脚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娘子你还在看诊呢,他就迫不及待寻欢去了。”
夏舒舒哑然失笑,“他不是那种人。”
他要是真是这种好色之人,原主……就不说原主了,他都不能当男主!
“怎么不是,这样的人我见过了,表面装得一本正经的……”
夏舒舒不得不打断了她,“他替我报仇去啦。”
周凌越是何等聪明的人,文夭夭只说了那么一句他就能听出来了。
跳跳便顿住了,旋即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姓李的哥哥在州府当值,就是县太爷也要给他三份薄面呢,还是……”
夏舒舒笑笑,“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就行了。”
说起来,跳跳对李浩也恨不得剥皮抽筋,周凌越要是真能收拾他一顿,那也挺好,她才不会这般恩将仇报呢。
“娘子放心……”
夏舒舒听得头皮发麻,“我叫夏舒舒,你可以叫我夏姐姐或者夏大夫,直呼其名也行,不要叫娘子,怪怪的。”
“好的,夏大夫。”
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夏舒舒还是更喜欢夏大夫这个称呼。
她替文夭夭看了脉,又掀开了被子想要去看她身下。文夭夭却艰难地拽住了被子,“别……别看。”
说话时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痛苦的。
夏舒舒咬住了下唇,“别怕,我的大夫。”
她掀开了被子才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
就算是夏舒舒也吓了好一跳,随即她又想起了顾掌柜递来的药膏。
看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夏舒舒心里发酸,“怎么还能让他碰你呢。”
文夭夭苦笑,“我这样的人,就算是花魁,也只是玩物罢了。”
夏舒舒小心翼翼掀开了她身上的衣物,又将银针从怀里拿了出来,“我给你扎几针止疼,你好好谁一觉。”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了跳跳。
“去烧一些热水,将帕子和盆都烫一下,然后放凉一些拿过来。”
跳跳点头,其实这些流程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舒舒干脆将被子全部掀开来,然后又小心将银针扎在了她身上。
文夭夭疼得睡不着,这些银针落下之后,她轻松不少,人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
夏舒舒同跳跳一起小心替她将带血的床单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