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夏舒舒现在也是医者，就算她是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也不会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霸占着救命稻草不管他人的死活。
来时她也幻想过，如果她这个师兄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就好了，如果他是个自私无德的人就好了，可程氏门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弟子。
她抿唇露出一抹无奈却又释然的微笑。
其实她想得最多的还是眼下这种可能，那也挺好的。
掌柜被她笑得有些愧疚，“小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再收一朵黑莲的。”
其实再收一朵也是同样的处理结果，归根到底，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不知怎么去解程蔚的毒。
这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
“谢谢你师兄，不好意思啊，提出这种问题让你为难了吧。”
掌柜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我会努力早日找到解毒之法的。”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要不你跟师兄说说到底是什么毒？”
夏舒舒苦笑，别说她了就是程蔚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但未免让对方觉得自己小看了他，夏舒舒还是将程蔚的症状同他仔细说了一遍，掌柜的抓了抓头发，一脸的茫然，他的师父医术就一般，而他又是师父教过的一般弟子，更何况他学的是医，毒是真的一窍不通。
夏舒舒了然地给了他台阶，“唉，师父和我都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毒呢。”
神医程蔚都看不出的，他看不出也正常。
掌柜的点头，“确实，我也不行。”
黑莲不能保证留下，毒也看不懂，掌柜的羞愧万分，眼看天色不早了，赶紧找补道：“小师妹饿了没，师兄实在没啥送你的，就请你吃顿饭吧，地方你选！”
夏舒舒就等着他这话呢，“不啦，我女儿还在柳府等着呢。”
“柳府？”放眼整个文良县，够得上称柳府，可不就只有柳县令家么？
“嗯，是县令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来瞧瞧。”
贵女请女医在越国也是十分常见的，掌柜的点头，既然是柳府的客，招待自然是少不了，他再请客，就有些扫柳县令的脸面了。
“那我送师妹一些药膏吧，美容养颜嘿嘿。”别说他这种药膏卖得还挺好。
夏舒舒愣了愣，对哦，还可以做这种卖呢，掌柜的见她面展笑颜，还以为她很喜欢，赶紧转身去拿。
夏舒舒却叫住了他，“师兄，我一个村妇拿这种药膏干嘛呀，你要是真想送我东西，我这儿有几味药倒是可以麻烦师兄找一找。”
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单子来，都是些常见药物。
掌柜的不解，“这？”
“我拿来做药浴的，师兄每样送我半斤即可。”
掌柜的倒也大方，“好嘞，师妹你等着啊。”
等他转身去抓药，周凌越才幽幽开了口，“你提黑莲，为的是这个吧？”
“算吧……”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还是黑莲，可这位师兄太热情了，不让他送点什么，他肯定会内疚得慌。
不过这样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虽然是些平常的药物，但现在刘文君还没有给她诊费呢，还得她自掏腰包。
可不就省了么。
再说她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呀，既然这位师兄卖美颜膏，她也可以做一些送他呀，毕竟她对中成化妆品还是小有研究的。
周凌越的眼神复杂，半晌才道：“你缺钱？”
她诚实地点头，“盖房顶，修药田花了不少呢。”
闻言他便要去掏腰包，夏舒舒垫着脚尖眼巴巴地看着，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又缓缓收了手。
怎么不掏了？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清高的人呀，难道他没感觉吗？
“还没到开工钱的时候吧？”
“嗯？”
“难道你不会说点好听的？”
夏舒舒嘴角抽了抽，她是富贵可以移，但也没穷到那地步，何况她马上就是能收到巨额诊金的人了，没必要。
“柳夫人的毒是我在解，诊金你可不许昧了呀。”
周凌越：“……”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他伸手继续去掏腰包，回手就要递过去的时候，掌柜的便拎着药袋子出来了。
夏舒舒赶紧迎了过去。
周凌越的手空在半路，她却没有回头看一眼，“谢谢师兄！师兄你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连第一次见面的人都可以夸好人，唯独对他没什么好话。
周凌越的手便收了回去。
夏舒舒收了药袋，又对着掌柜的鼓吹了几句彩虹屁，这才兴高采烈地抱起药袋往回赶。
掌柜的看她小小的个子抱着大大的药袋，又于心不忍地推了周凌越一把，“愣着作甚，赶紧给你娘子拿过去啊！”
周凌越伸手就要去接，夏舒舒却腾出一只手表示自己很轻松，她摆手，“没事，就这点重量，问题不大！”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好吧。”
总觉得这夫妻俩的关系有些别扭。
夏舒舒抱起药袋就出了门，却没想会在门口撞见个……熟人。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跳跳？”
被叫到名字的人连忙扭头看她：“唉？”
“你来做什么？”
跳跳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没没没什么，我来找顾大夫拿些药，娘子快回去吧。”
说着行礼离开。
顾掌柜见了跳跳却面露为难之色，旋即抬头看见夏舒舒又双眼放光走了过来，“这是我小师妹，她是个女医，你带她去看看。”
跳跳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对上夏舒舒时，她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你是……女医？”
夏舒舒点头。
跳跳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两步走来，一把便拽住了她的手腕，“那正好，夭夭姐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李公子又是个变态，把夭夭姐弄伤了。”
说话时眼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若不是为了救她，文夭夭也不至于留下那李公子。
夏舒舒脸色大变，回头便将药袋塞进了周凌越手中，“我去办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她转身就要跑，下一秒手腕却被男人给拽住了，“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