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越被撞了个结实,捂着脸退后了一步,“夏舒舒!”
“对不起啊,没想到你靠这么近。”男人果然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忍他了,别以为她神经粗就可以随便为所欲为!
要不是看他是男主,她早翻脸了。
夏舒舒从凳子上起了身,“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记得某本里看过,柳条烧过之后,用来做笔,效果极佳。
既然不能改变自己,那就改变使用的笔。
等人走远,周凌越才重新坐到了长凳上,他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笔,笔杆处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周凌越转着毛笔却怔了怔。
他在做什么?
她的字写得好不好与他有什么关系,这般急切地帮忙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而且撞过来的那一下,明明是故意的。
连她也感觉到这份刻意吧。
他也搞不清自己刚才为何要上手。
因为早上太客气,所以……有点担心?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夏舒舒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毕竟也不能跟周凌越撕破脸啊,她还得留着他做证人呢。
算算日子,也快了。
想到那件事她心情又好了很多。
村里的柳树倒是挺多的,只是掰几根柳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一棵树挑几根,一口气折了一大捆,兴冲冲地抱回家准备做实验。
程蔚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你不是在写字吗?又跑哪儿野去了?”
夏舒舒一个头两个大,“师父我没有玩儿,我准备做只笔呢,用毛笔实在太费时间了。”
程蔚听着来了兴趣,她的徒弟必然要与众不同,她要是能做种新笔,开药时候不是更惊艳四方吗?
老太太完全没有师父样儿,扭头就跟着她进了厨房。
柳条想要当笔使还不断,那烧的程度就得刚刚好。夏舒舒一连失败了十几次,不过看她拿着烧好的柳条往地上写出了字,程蔚倒没指责她浪费时间,反而思维散发着给她出了主意。
好在她掰回来的柳条很多,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做出了软硬适中的碳笔来,为了防止将手弄脏,她又将写过字的废纸裁剪成长条,像拉线眉笔一样,一圈一圈将它缠了起来。
做好之后,她又兴冲冲地进了堂屋铺开了纸张。
这感觉就对了嘛!
虽然不能当铅笔使,但字迹已经可以控制在指头大小了,她满意地拿起纸张递到了程蔚跟前,“看,这比练字效果来得快吧。”
程蔚端详着柳炭笔,点头,“你脑子还是好使的。”
夏舒舒很得意,“那是,我找着感觉了,一会儿再多做几支,师父你拿去用吧。”
嗯,顺道给周焱做几支,他写的字也蛮大的。
程蔚没拦着,虽然她很急,但也不用急这一两天。
周凌越泡第二轮药汤的时候,夏舒舒就点灯做了一袋子的碳笔。
周焱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便被这碳笔折服了,第二天还拿去了学堂。
回来时又问夏舒舒多拿了几支。
第三天便拿得更多了,小刺猬甚至还拿了一袋子的铜钱回来。
“你哪里来的铜钱?”
“我把你做的碳笔卖掉了,一个铜板一支,没有亏吧?”
柳条又不用花钱,卷笔用的纸都是周焱使用过的废纸,几乎就只有个人工成本,一个铜板搓搓有余。
夏舒舒张着嘴,半晌没反应过来,这钱赚得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周焱又往书包里装了笔,他数了数,比预定的还差了几支,于是扭头问夏舒舒,“你还能再做一些吗?我同窗还想要。”
夏舒舒看了一眼天色,趁着天还没黑就赶紧跑去折柳条了,不然她都没得用了啊!
烧碳的时候她顺道捏着医书在地上练字,因为烧了太多,她经验丰富,瞥一眼就能继续写字,很是废寝忘食。
程蔚听说了这事儿,也没阻止,她虽然不缺钱,但总不能阻止别人赚钱吧,尤其周淼,捧着铜板回来时脸上都在发光。
夏舒舒的柳条烧了好几天,周焱也跟着带回了好几天的铜板。
周凌越的药汤泡完,开始进入第二个疗程:针灸。
本着自己人不浪费的原则,程蔚将夏舒舒拉到跟前,决定让她试一试下针。
夏舒舒一连好几天都蹲在厨房,身上全是碳味,若是往常,周凌越是极不喜欢这味道的,但不知为何,这一日,他却没有阻止她的靠近,甚至在她扎针时指尖还微微有些颤抖。
那日之后,夏舒舒能不看他就不看他,能不叫他就不叫他,就算泡药汤也是让周淼传的话。
周凌越更没有热脸贴人的经历,她不看他,他便也不看她了,二人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更像是两个陌生人。
下针这日,是这些天来,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
因为要扎针,他被程蔚要求脱了上衣,夏舒舒粗略地看了一眼,胸口上的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金疮药非常给力,痂都脱落得更早一些,也不知是不是他年轻身体代谢快。
说到年轻,周凌越好像只比原主大两岁吧。
二十二?应届大学生的年纪。
六年前也才十六岁而已,发生那种事,生气怨恨也是应该的。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手下就偏了针,程蔚的戒尺随之便拍在了她的手背上。
疼得夏舒舒惨叫了一声,“师父!”
“针下歪了。”
她抿着唇将银针拔了下来,“对不起。”
程蔚没好气,“跟我道歉干甚,给病人道歉。”
她又把头转向了周凌越,“对不起。”
作为大夫,下针时走神,确实是她的问题,她的道歉很诚恳。
周凌越却皱着眉头,盯着她被拍红了手背,半晌才开口,“第一次下针,没关系。”
程蔚听出来了,这是说给她听的呢。
“第一次下针又怎么了?你应该庆幸给你解毒的是我,若是换做旁人,错针一次,你的小命就可能保不住,你还有工夫来关心她!”
关心她?
他怎么可能关系她,说这话大概只是想起自己第一次背诵三字经,因为错字,被母亲拿戒尺敲打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