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溪静静的看着对方一副受尽伤害的样子,她忽然不屑地笑了。
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但无非猜也能猜出来点。
左右不过是看着她的容颜,知道了当初是她救的他。
她已经不稀罕了,偏偏这个人又开始着魔。
多可笑啊!
百里云溪终于累了,她好像透过面前的谢迟衣,看见了自己曾经被肆意伤害的岁月。
那柄能不断伤她的剑,也终于随着她慢慢强大起来后生了锈,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的谢迟衣,纵使是公子无双,也失了曾经在她眼里的风采。
于是现在,和陌生人一般,就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结局。
如果这还不知足,谢迟衣——百里云溪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谢迟衣惨笑着,失去了一个皇子的风度,他像是这个世上最异想天开的赌徒,匍匐在他的神灵脚下,祈求命运的垂青。
“你不该对我这样的,”他跪在地上,脚底结出霜花,一时间连眉梢眼睫都多了几分雾气。
“云溪,”他轻声道,“你不能对我这样...”
“你不是忘了,我们曾经...”
百里云溪捏起他的下巴,盯着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蛋,道,“忘了的人是你!”
“是你忘了!”
“你为了百里笑笑,曾经让我罚跪过三日!”
“你为了百里笑笑,我被人欺辱却无处申冤!”
“没人敢动百里笑笑,因为他们知道你——谢迟衣,会像一个疯狗一样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一个敢动她一根汗毛的人!”
谢迟衣笑了。
那张冷冰冰的脸忽然艳丽地笑了,他握住百里云溪捏起他下巴的手,于是这姿势便暧昧的像百里云溪在抚摸他的脸。
“我知道了,你在生她气,对不对?”
百里云溪愕然的看着谢迟衣,这个人就像疯了一般,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我给你出气,云溪,我给你出气...”
说罢,谢迟衣站了起来,衣摆滑动,华丽而危险,像雪地里盛开的莲花。
他提着一柄剑,越过了全程发愣的百里一家人,走到了刚刚被烧到昏迷的百里笑笑旁边。
此时的百里笑笑浑身是血,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到处都是烧伤的水泡,属实是连赫连野看一眼都会乍舌,怎么还不死的地步!
谢迟衣看着这样的百里笑笑,却忽然回头一笑对着百里云溪道,“云溪,我把她千刀万剐,只供你出气怎么样?”
谢迟衣疯了!
百里烨心下一紧,就算百里笑笑再怎么样不好,那也是他亲妹妹,他无法对——“你把她千刀万剐,那你要把自己怎么样呢?”
只听见百里云溪好似无动于衷般问道。
众人一惊,看向宛如疯魔了一般的谢迟衣。
“我?你若喜欢我这张脸就留着,若不喜欢,我也可以毁了,搏你一笑。”
“只是一点,”谢迟衣还是看起来清冷无比的一个少年郎,眉眼间却被浓厚的爱意裹挟,整个人看起来疯狂又可怜,“你不能再和夜王成婚了。”
谢迟衣真的疯了!
此时围观的人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想法,鼻观鼻眼观眼,继续留下去,假如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他们听的——他们就都会有危险!
于是一下子散了,就连昏迷的百里笑笑都被百里烨抱走——连带着冻僵了的百里信也一起拖走。
“谢迟衣,你有病需要我帮你治治吗?”
百里云溪烦躁的盯着谢迟衣,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对方明明曾经看起来最是要脸面的一个人物,怎么现在看起来脸皮这么厚!
简直和姬如夜有的一拼了!
一想到姬如夜,百里云溪不知为何心里的烦躁微微降了下来,面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妖孽的男人,一脸不屑的睥睨众生。
“还是说你脑子水多到了需要我帮你倒出来的地步?”
“怎么样都好,”谢迟衣喃喃道,“多和我说说话吧。”
很多年了,他的心里一直都被冰山包裹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又触摸到了当年那股温暖的火光。
所以怎么样都好,别离开我。
“怎么样都好,百里云溪,我是喜欢你的。”
喜欢这两个字在谢迟衣口中说的格外艰难,但或许他本来想说的是另一个字——爱。
百里云溪看着那一身白到发亮,只有面颊染上病态红晕的谢迟衣,忽然皱了皱眉。
“你好可笑,谢迟衣。”
“你根本不配!”
“你不喜欢百里笑笑,你也从不喜欢百里云溪。”
百里云溪垂着眸,忽然轻笑了一下。
谢迟衣听见她这样说道,“你只喜欢那个活在回忆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