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民政局。
顾南枝早早便到了,昨天一整晚她都没有睡好,睡梦中零零散散的梦境,全部是她和裴沥川那荒唐的过去。
以至于现在头还在隐隐作痛。
民政局外,结婚处进进出出的人个个喜气洋洋,而离婚处却一片死气。
顾南枝望着一对对情侣挽着手进入结婚窗口,眼里透着羡慕。
三年前,得知要嫁给裴沥川时的自己,也曾这般开心幸福。
这一看,顾南枝就看出了神,不知怎的眼眶有些发酸,脚步不自觉地朝着结婚处走去。
“不是要离婚?你站在这做什么?”
突然,冷沉的嗓音响起,将顾南枝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猛然抬头,对上了裴沥川那深邃如渊的眸子。
男人一如既往的矜贵冷峻,无论在哪,都必然是人群中的焦点。
顺着男人的视线,顾南枝看到了结婚登记处几个大字,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她吸了吸鼻子别过眼神说:“我在等你,等得太无聊就到处走走。”
裴沥川剑眉之间微微拧起一道沟壑,不知怎的,听到那句在等他,莫名一阵烦闷。
所以,顾南枝真就是这么想离婚,一大早巴巴地等着?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目光看向离婚登记处,“走吧。”
说罢,裴沥川率先进入。
顾南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尽管已经做好准备,心中依旧泛起苦涩。
从满心欢喜的结婚,到如今离婚,在这场闹剧中,裴沥川扮演的永远是无情的那一个。
而她,在这段感情里傻傻地演了三年独角戏。
二人在台前坐下,引起了现场不小的关注。
这一对离婚的夫妻大概是他们见过最体面,也最般配的。
负责他们离婚的工作人员微微叹息一声,“二位想清楚了,真的要离婚?”
“嗯,离。”
不等裴沥川开口,顾南枝率先道。
见状,工作人员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始公事公办起来,“请出示结婚证和身份证。”
裴沥川冷着脸,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
顾南枝翻出结婚证,却怎么也找不到身份证去了哪。
奇怪,她明明记得带在身上,怎么会没了?
她皱着眉,将包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五分钟过去,身份证依旧没找到,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裴沥川好整以暇地盯着凳子上那一堆东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身份证。
既然决定要离婚,连身份证也不准备,还说不是欲擒故纵?
对上男人锐利的视线,顾南枝只觉得无力,昨晚信誓旦旦要离婚的是她,今天来了个大早,竟没带身份证,这叫什么事啊……
她唇角翕动,硬着头皮解释:“那个,我……”
“顾南枝—”
突然,一道男声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沈佳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什么,他直直地朝着顾南枝走来。
他随意地将手搭在顾南枝肩上,“你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粗心大意,离婚这么大的事,身份证也能忘?”
“收好,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今天你就是白跑一趟。”
说罢,沈佳明将身份证拍在顾南枝手中。
顾南枝松了口气,面色轻松不少,“没丢就好……”
二人不顾旁人的眼光说说笑笑,这一幕,在裴沥川看来格外扎眼。
他认识沈佳明,沈氏集团太子爷,花名在外,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南枝什么时候和这样的人混在了一起?
还有,他们的关系,似乎看起来并不简单。
看到顾南枝肩上那只手,裴沥川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还没有真正离婚。
如此便迫不及待地找好了下家?
眼看那只手岿然不动,裴沥川起身,一把将顾南枝拉了过来。
顾南枝没有防备,整个人倒在裴沥川身上。
她慌忙拉开距离,“裴沥川,你做什么?”
“迫不及待跟我离婚,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什么?”
顾南枝懵了,她看向裴沥川带着愠怒的双眸,不明所以。
装傻是么?
裴沥川脸色铁青,“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爷爷过生日你没去的时候就是和他在一起?”
“看你们的关系,应该是不止一个月,顾南枝,婚内出轨,你本事了。”
这下,顾南枝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和沈佳明?她怕不是疯了?!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但仅限于朋友,结婚后,她甚至为了家庭,和沈佳明失联三年。
看着顾南枝如同发怒的猫儿般张牙舞爪,裴沥川心中格外不爽。
就算他们的婚姻没有感情,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头顶青青大草原,并且他名义上的妻子,从前乖顺得如小白兔,如今为了另一个男人亮出了爪子。
裴沥川微微眯眸,目光如冰刀般打量着沈佳明。
与此同时,沈佳明也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
二人之间波涛暗涌,对时间,仿佛有万千火光流转。
整个离婚处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裴沥川勾着唇角冷笑,“就算是提前找下家,也该找个好的,顾南枝,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沈佳明不甘示弱,“好与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懂南枝,我对她好,不像有些人,打着丈夫的名义,却不干丈夫的事。”
呵,懂她?对她好?
裴沥川面色冷沉,整个人不怒自威,莫名气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他看向顾南枝,唇角微勾笑容令人发寒,“顾南枝,原来这就是你的把戏。”
“离婚当天不带身份证,恰好让我看见别的男人给你送来,你的手段越来越低级了。”
手段,把戏,这样的字眼顾南枝听够了。
裴沥川还是那个裴沥川,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缓和。
就连一个外人说出了他们婚姻的本质,裴沥川也权当听不见,只觉得她是否给他带了绿帽子。
她很想问问裴沥川,究竟在不在乎他们离婚的原因,或者说,是否在乎过这段婚姻。
但顾南枝累了,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不想再做多余的挣扎。
她将身份证和结婚证放在桌子上,“签字吧,把戏也好,手段也罢,离了婚,以后就是陌路人。”
站在裴沥川面前,顾南枝看起来太娇小。
背挺得直直的,手指却在发抖。
明明语气很轻,裴沥川觉得很刺耳,如此破罐子破摔,他竟第一次看不懂眼前这个满嘴谎话,贪慕虚荣的女人,究竟哪一面是真的了。
可就在下一秒,只听嗤啦一声,裴沥川亲手撕了离婚协议。
顾南枝不解,“裴沥川,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