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沥川,我们离婚吧。”
“姜瑶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偌大的房间内,顾南枝的声音淡淡的,有些空。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释然之外,还有某种东西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望着裴沥川,那张熟悉到哪怕是闭着眼也能描绘出来的面容,心仿佛被生生剜了一块,鲜血淋漓。
七年前,裴沥川是她青春懵懂里唯一的光和信仰,那时的她什么也不懂,只敢远远地看着。
直到三年前一次醉酒,他们有了交集。
当裴沥川答应娶她时,她曾以为未来的生活将会充满幸福和甜蜜。
可三年了,她在裴沥川眼中如同透明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在这个家里,裴沥川宁愿和佣人共处一室,也不曾正眼看过自己。
直到一次裴沥川醉酒,嘴里喊着一个名字,顾南枝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如今,她嫁给裴沥川时的满心欢喜早已被彻底碾碎,曾以为自己可以捂热他的心,可她忘了,裴沥川的心,早就已经给了别人。
本以为还能如此糊涂的继续坚持下去,直到被裴沥川放在心尖上的人,姜瑶,她回来了。
她的到来,如同朝着本就波涛暗涌的海面上丢下来的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
顾南枝无法再装傻,这一次,她放过裴沥川,也放过自己。
“呵,离婚?”
终于,静谧的房间内,响起男人低沉的冷笑。
他不耐地捏了捏眉心,冷峻异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舍,“顾南枝,我没空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尽管到了现在,裴沥川依旧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南枝的把戏,包括三年前那一夜。
顾南枝扯着嘴角苦笑,随后翻出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你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如果没问题,那我们明天民政局见。”
闻言,裴沥川终于拿正眼看了顾南枝。
顾南枝美的清冷,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倔强,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呵,这次倒是装得像。
裴沥川拿起离婚协议,匆匆扫了一眼,当视线来到落款处,顾南枝的亲笔签名时,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来真的?
向来贪慕虚荣的顾南枝转性了不成?
他的双眸从离婚协议上挪开,来到顾南枝脸上,目光晦暗不明。
不知为何,三年前在得知自己被这个女人算计下药,被迫娶了她时明明是恼恨的,甚至这三年来,他刻意远离,故意冷落,只为了离婚。
可如今顾南枝要离了,他却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片刻后,裴沥川沉着脸,在落款处重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蓝山别墅是当初的婚房,就留给你,明天我会让林默过来收拾东西,还有,就算离了婚,裴家也不会亏待你,我会让林默打三千万到你的账户作为补偿。”
尽管不爱,但到底做了三年的夫妻,他不想离婚后顾南枝过得太惨,也当买断了这段关系。
谁知,顾南枝摇摇头,“不必了,我有地方去,结婚这些年我攒了些钱,够养活我自己。”
她拿好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从衣柜中推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路过裴沥川时,她顿了顿,在心里默默地说:“裴沥川,再见,再也不见。”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看着女人单薄而决绝的背影,不知怎的,裴沥川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他打消了疑虑,顾南枝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所做的一切一定有目的。
他倒要看看,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南枝攥着掌心,眼眶有些发酸,终于在走出大门的时候,眼里的雾气化作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在路边站了很久,顾南枝收拾好情绪后上了车。
在车上,她拨通了尘封三年的电话。
本以为不会被接通,谁知不到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顾南枝,三年了,我以为你真捂热了那颗石头,没想到我还能等到这通电话。”
“说吧,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男人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顾南枝吸了吸鼻子说:“沈明佳,我离婚了。”
话落,听筒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片刻后,暴发出了对方惊喜的音调,“离婚?你说你离婚了?你和裴沥川,离婚了?!”
顾南枝无奈,“是的,我们离婚了,我的沈大少爷,你没听错。”
沈明佳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好,离婚好,你终于想通了。我这就告诉伯父他们。”
“别—”
“先别告诉他们,我当初信誓旦旦走了三年,如今离婚总要做出点什么才好回去见他们……”
顾南枝声音闷闷的,她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家人。
三年前,她选择嫁给裴沥川时,气坏了家里人,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只会让他们徒增伤心。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回到你的舞台,南枝,你从来就不该是围着裴沥川转的,你该去发光发热。”
沈佳明说得信誓旦旦,连顾南枝也觉得自己之前太傻。
傻傻地爱着裴沥川,如同飞蛾扑火。
顾南枝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在隐隐作痛。
良久,她说:“我会找回原来的我,拿到离婚证之后,我要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没问题,南笙集团是你一手培养,这三年,伯父他们虽嘴上不说,但一直帮你打理,既然决定好了你也该回到从前的位置。”
“好……”
顾南枝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南笙集团是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那是母亲的心血,尽管父亲后来再娶,可对于南笙集团的在意程度却只增不减。
想到这些,顾南枝心头划过一阵悲戚。
三年了,她究竟做了什么。
这一次,她会好好为自己,为家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