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张濛离开音乐基地,在山路中走,准备去搭乘最后一班下山的缆车。
见到娜娇,想着主动一些,问:“我们一起下山吧?”
就在此时,娜娇忽然朝张濛的反方向挥挥手:“这里!”
很快一辆电动车停在了张濛面前,电动车上坐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宽牛仔裤的男生,暗红色的匡威帆布鞋。
他将安全帽摘了,走下车,从电动车前面的篮子里拿出两杯奶茶。
递给娜娇一杯:“刚买的,多糖多奶盖,还是冻的,快喝。”
而他自己也准备给自己的那杯奶茶插上吸管。
娜娇夺过男生手中的奶茶,递给张濛:“请你喝。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孙明枫,他来接我。”
“那我应该看你朋友吗?”男生问张濛。
“说的是什么话?”娜娇反问。
“你不是说我不能看除你之外的女孩?”
“不要闹了!”娜娇知道孙明枫是在打趣说笑。
孙明枫第一次将视线转移到张濛这边,伸出手:“你好,我是孙明枫。”
“她是张濛,和我一起创作音乐的。”
娜娇介绍,转头看张濛愣着,手中握着那杯冰冰的奶茶,是两只手握着的。
孙明枫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那些惊讶又在下一秒转瞬而去。
“你好,我是孙明枫,娜娇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手朝张濛伸出,张濛缓缓伸手出,与他相握。
张濛的手——有奶茶杯外冰冷的水气,又有手心的汗......而孙明枫的手是修长的、温暖的。
奇怪的各种反应像是带来了电流,令张濛将手缩了回来。
娜娇问孙明枫:“你这车能坐下三个人吧?”
她想着能不能也让孙明枫带张濛下山。
“坐不下,而且安全帽只有两顶。”
“要不你走下山吧,这车我来骑。”娜娇想骑上电动车,带张濛下山。
张濛赶忙回绝:“真的不用了,你和男朋友快回去吧,我去搭缆车。”
她看看手表:“下山的缆车就要停了,我就快来不及了。”
无人觉察到张濛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颤音,她多想结束这一幕,赶快结束这一幕。
孙明枫对娜娇说:“好了,赶快上车吧,别耽误你朋友的时间,人家也还有事情呢。”
他又骑上车,将另一顶安全帽递给娜娇。
“那好吧。”
娜娇坐上车,和张濛挥挥手:“明天见。”
拍拍孙明枫,孙明枫转头对张濛说:“再...见,下次见。”
说完后,他转动车把手,电动车朝山下的路驶去,风吹起他的衬衫。
娜娇环抱着孙明枫,那远去的声音在说:“晚上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黄昏的山路中,风吹着树,有个清洁工在扫地,沙沙沙沙。
张濛感觉自己站不稳,她蹲下身,双手再次握着那杯冰冻的奶茶,奶茶上贴着提示的制作胶条。
“孙先生,多糖,多奶盖。”
孙先生。孙明枫。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吗?张濛想着。
可是记得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一段对于谁来说都很怀念,但又早已忘记大多数情节的童年。
......
第二日早晨,洛依依从五星级酒店出来。
这十几年她都在骆驼爸爸的北方总公司攻占北方市场。
今年公司业务倾斜,要开拓南方市场,将新公司设立在广州。洛依依成了新公司的总负责人。
她刚回广州一星期,住的地方还在装修,就先在酒店住下。
这酒店被绿植环绕,她走了一会儿,来到巴博斯车边上。
突然停住了脚——
车是停在一个酒店内的跑步栈道边上,栈道的扶手栏杆上倚靠着一个人。
六十岁,穿着一身旧夹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徐昆。
徐昆喝了一口手中拿着的那杯豆浆。
“依依,好久不见。”他叫得好亲切。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依依问。
他走上前,摸摸巴博斯车:“这车都修好了啊,怎么样,修得不错吧?是我修的。我修车的时候,看到了你的驾驶证。就想着我们好久好久都没见了吧,于是我特别想要...”
“你到底有什么事?”洛依依打断徐昆的话。
“没什么,你知道吗,十年前我从牢里出来,很想张雅,可是张雅已经死了,我想去她的坟前磕头,可是我不知道她葬在哪。”
他的脸上露出悲伤、那种恰到好处演绎的哽咽:“我....我。”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见我的女儿,老父亲想看看宝贝女儿,可是我怎么都打听不到你们下落,前几天,那辆巴博斯来修,是我修的。”他手再次放在车上抚摸,“你说巧不巧?!我终于可以见到我女儿了。也终于见到了你,依依,你是张雅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女儿。我有两个女儿,呵呵,老天还没放弃我,还给我赎罪的机会,依依,叔叔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两个女儿的。”
徐昆像是特别强调着两个女儿这个词。
洛依依说:“你再不说目的,我是可以找人、立刻报警,说你骚扰我,总之我有办法让你不好过,你知道吗?”
徐昆的脸不再演绎,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豆浆。
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肉包:“还没吃早餐吧,热乎乎的肉包,要不要尝一个?”
洛依依不说话,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着徐昆。
“也对,你都开上巴博斯了,哪还会吃这种街边小食,对了!”他伸出指头,“有个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在十几年前,我在牢里的时候,你写了封信给我,说你和张濛很可怜,哎,都没办法活了,我在牢里看到这封信真是心痛的不得了,马上让人把我最后积蓄的5万元都转给了你。你还记不记得?”
这下洛依依听明白了,来要钱的。
心想,徐昆,你居然好意思来要这钱?还有点羞耻心吗?
“你给我个账号,我马上让人转5万元给你。”
洛依依不想留下自己的任何联络方式。
“5万?”徐昆慢慢地提高声音,“呵呵,呵呵。”
“你想要多少?100万?”
“喂!你可不能乱说啊。”徐昆故作严肃,“100万,那是什么?是敲诈吗?是勒索吗?法治社会,我是个好公民。”
洛依依压着火,你这家伙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叔叔,徐叔叔,你觉得我给你多少钱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