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
圣祖低头不语,与五个儿子坐在大殿的厅堂里。他们在等崔仲行。今天发生的事出乎他们的预料,带来的结果让他们忧虑!城里多少年没有发生凶杀,今天发生的事不仅毁了崔家的声誉,崔仲行的鲁莽可能种下祸根。
百年前发生的事还没有解决,仇敌是死是活没有音信,或许他正躲在暗处,正等着崔家人犯错,正找机会对崔家进行报复。情况不明,崔仲行又给崔家拉仇恨。他们生气是应当的!于是心里的不满溢于言表。甚至当着圣祖的面发牢骚,以至于说出一些难听的话。
圣祖心里也生气,他这个家主竟然蒙在鼓里!崔仲行这么大的年纪竟然做岀如此疯狂的事。他这么做是想要挟吗?他怎么想的?最好有正当的理由……否则要好好的整治整治。
杀戮发生,圣祖很快就得到消息,可是他没有出面,他的五个儿子也没有出面,他们想撇清关系。因为崔家有一个隐秘而强大的对手,他们需要时时防备。可是恶患未除又招是非,斩草不除根可能给崔家招致强劲的对手。因此他们在等崔仲行,在等他的解释,假如他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怪不着他们了。崔家容不下他,容不下他的后人。还想要元阳丹,做梦吧!这辈子没有指望了。
按他们的理解,崔仲行这么做是在变相施压。给崔家拉仇恨,给崔家树敌就可以达成他的目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圣祖心里明白,但表面上还要替崔仲行开脱,为什么?万一表弟不管不顾,一意孤行……那么崔家可能走向分裂,可能走上穷途末路。因此,无论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外面的人,无论是谁,想用言语制造分裂都不是他愿意听到。崔仲行惹的祸,不是想撇就能撇清。
另外,那六大家族,表面上与崔家融洽相处,暗地里却是离心离德。崔家是一朝之主又怎样?名气而已。利益当道,崔家占的多,他们就占的少。让出利益,崔家的窘况怎么解?因此,作为家主,圣祖的心里是有数的。
“信凯,不要早下结论。”
“父亲,你想想看,他的行为没法解释,对我们隐瞒,对你隐瞒,他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或是事发突然。”
“说什么我也不信。”
崔信明插了一句摇头说:“四人参与显然是早就商量好。我敢肯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年关到现在城里没有传闻,那几家也没有动静,说明对于发生的事他们也蒙在鼓里。”
崔信凯排行老二,崔信明老三、以下是崔信武和崔信德。那颗元阳丹,四兄弟心知肚明,二选一的结局,不留给崔信凯就留给崔仲行。
“三哥,你前言不搭后语,照你这么说是事发突然。”
“信德,不要再争了……要理解父亲的苦心。”崔信豪插一句。
四兄弟才闭嘴。在崔信豪心里,希望元阳丹给二弟。但元阳丹只有一颗。兄弟情与崔家的命运比,孰轻孰重?他心里是分得清楚的。
……
夜半时分,崔仲行回宫,他和他的儿孙住在偏殿。经过正殿,看见圣祖父子坐在大殿里分明是在等他。稍作犹豫,崔仲行调头走进去。
“表兄,是在等我吧?其实,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明天自会告诉你们。”
崔仲行坐下来,顺手将手心里的灵戒递给圣祖。灵戒的痕迹还在,圣祖感应一下当面抹除上一任主人的痕迹。于是灵戒里收藏的东西撒落在地上。灵石一两万,一柄带鞘的剑,没有看见灵草,没有看见灵丹,其他是杂七杂八的东西。结果大大出乎几兄弟的意料。
“太寒酸了。”
崔信凯随口说一句,明里暗里是在笑话崔仲行。
崔仲行马上反击。
“信凯,你看清楚,重点不在灵石,不在灵草,在那柄剑。那柄剑在不同的人手里体现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这柄剑不是灵石可以衡量……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好剑常有,但名剑不常有。哪个王朝能拿出排名前十的宝剑?宝剑是利器。有或没有,有显著的区别。”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柄剑。
圣祖拿起剑鞘,抽出剑刃,在剑刃的端部看见剑名。
“幽冥剑。”
圣祖念出剑名才看向崔仲行。
“你说这柄剑排名前十?”
“确切说,排在第九。”
崔仲行回了一句说:“我已经对照过名剑谱的排名,排名第一叫乾坤剑,第二剑是轩辕,第三剑叫刺日、第四剑揽月、第五剑鸿赤、后面是断魂、莫邪、地煞、幽冥、阎魔。
你们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闻名于世的十柄宝剑,崔家居其一,可以提升崔家的声誉。”
“恐怕未必。”
崔信凯不认可崔仲行的说法。
“崔家的声誉靠一柄剑提高,你不觉得好笑!父亲,你觉得可行吗?”
圣祖瞟一眼问:“仲行,闹一场就为这柄剑?”
“表兄,你不喜欢?”
崔仲行反问一句说:“我原本的打算是送给你用,既然表兄不喜欢,那么我就留给自己。”
“既然送出,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
圣祖有些心动。
崔信凯跳出来搅和。
“父亲,这柄剑不祥,叫什么名字不好叫幽冥……一听就觉得晦气。”
“这有什么?”
崔仲行裂嘴一笑恭维道:“表兄一身正气还怕幽灵缠身?再说了,命名不代表这柄剑晦气。”
“错,一柄剑的好坏,不仅体现在品质还体现在命名。说你孤陋寡闻,你心里肯定不服气。象乾坤,轩辕、代表的是正义,是正气之剑。断魂和莫邪是邪恶之剑。因为在铸剑之初,铸剑师就种下恶念。说你孤陋寡闻你还嘴犟。假如使用的人镇压不住,恐遭反噬。”
崔信凯强词夺理是在搅事。
“你胡说。”
崔仲行反驳说:“你说的话我怎么没有听说?即使有人说也是臆想出来,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留下记载。”
“防范于未然。你不用,自然不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可笑,用剑的是人,一柄剑能左右人的行为?”
“无知,久而久之恶念会影响持剑人的心智。”
“影响心智的不是剑,是贪念,是不怀好意。”
崔仲行气的不行!
“不要争了。”
圣祖及时制止,在争下去可能说出更难听的话。
“崔家需要这柄宝剑,持有比使用更有意义。”
圣祖一语定音。
崔信凯不好说什么。
然后圣祖才问:“仲行,那家是什么情况?”
“仅有一个凝宫,已经走上黄泉路。”
“你是否了解过这柄剑的来历?上一任主人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表兄,多虑了,上上一任已经魂归故里。”
“听谁说?”
“叶昌明。”
“叶昌明是谁?什么修为?”
“凝宫。”
崔仲行回答一声才详细说明。
“表兄,既如此,我就从头说,据叶昌明说,去年他去玉门城办事,听闻两个人为一枚灵戒争执便悄悄尾随、其中一人是高家主,他趁人不备便杀人越货。于是叶昌明一路尾随,跟进圣城……遇见秦家主便向他描述,得知尾随的人是高家主。以上是幽冥剑的来历。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昨天出门恰巧遇见朱鸿轩,是他告诉我,去年听到这一则消息,但不知真假……在我追问下他说出消息的来源,我找秦家主核实,他说出自叶昌明的嘴……
昨晚我去高家,好心好意地劝说,准备用灵石或灵丹与高家主交易,可是他失口否认。之后便想一走了之,今天高家开始变卖店铺。
即便如此,天黑前去高家,我仍然一而再地劝说,诚心跟他交易。他却逃跑……灭高家是在所难免。”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众说出幽冥剑的剑名。”
“表兄,我考虑过了,不说没有借口对高家动手。”
“高家多少人?”
“两百多。”
“有没有人逃脱?”
“一个化液,一个御气,十三个小辈出门历炼。”
“说历炼……不如说他们已经预感到危险,一大早将十几个小辈送出城。”
圣祖皱了皱眉头。
“已经考虑到,追查漏网之人交给叶昌明。”
“给他什么好处?”
“高家的宅院不小,朱家的朱鸿轩提议,再建一间拍卖场……”
圣祖点头,建拍卖场的设想符合崔家的利益,多一间拍卖场可以容纳更多人,收更多灵石。朱鸿轩的提议不谋而合。之前没有建是没有合适的地方。而今有空地可以提上日程。
“崔家占多少?”
“四成。”
崔信豪一听故作惊讶
“啥,崔家才占四成……那三个各占两成?”
于是崔仲行解释说:“朱家占两成,捆绑更加紧密。至于叶昌明是孤身一人,又是凝宫,可为崔家办事。只要忠心,给他两成是可以的。秦家……劳心劳力的事交给他们去做。
初步是这样想……表兄,最终还是由你决定。”
“算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按你说的办。”
“父亲,你不考虑考虑?”
崔信豪问一句说:“秦家及叶昌明各减半成也可以,即使要用他们,也不值两成的份额。”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给两成算是笼络人心。”
崔信豪没话说。
圣祖作出一个决定。
“今天人齐,说到这,我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你们。从今以后家主交给信豪,我出去走走……关于那个方面,仲行,以后你要多操心。叶昌明是你举荐,用他就要紧紧地攥在手里。”
圣祖以外,所有在座的人不敢相信!家主之位交给老大……说的过去。暗组织交给崔仲行统领说明什么?说明那颗元阳丹已经找到归属。说明从这一刻起,旁系受圣祖的重视。
……
天亮前天降雷雨,豆大的雨点伴着惊雷落下。
高瀚渊渐渐地恢复意识,不知是雷声将他吵醒还是雨点将他淋醒。不过在醒来之前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的爷爷遭受血光之灾,梦见自己魂游仙界,梦见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恍惚间,一个小子替他报仇雪恨!
初醒时高瀚渊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闭眼躺了一会儿才回想起交易完,一道剑光劈向他……接着他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右胳膊不见了,肢体麻木,感觉不到那种钻心的痛。
“瀚渊,你醒啦?”
宋任飞语带惊喜!身体因为激动而瑟瑟发抖。
这一夜他守在高瀚渊身边。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没有地方可去,自窗口逃出便将高瀚渊放在屋面上。
“任飞。”
高瀚渊喊了一声抓紧他的手问:“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不走?跟我在一起会被人追杀。”
“瀚兄,不要废话,赶紧想一想,哪里可以遮风避雨?至于我这条烂命,在父母死时已经死过一次,跟你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活着!”
“不怕死?”
“怕!当时就瘫软在地。”
“曹家人出手?”
“是,他不出手,我和你就没命了。”
“灵戒呢?”
“在我身上。”
“你逃命去吧。”
“要死也是我陪你一起死。”
“你傻!”
高瀚渊嘴上在骂,心里温暖!有这句话他就满足了。于是他心里想,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仅为了自己,为高家……为了死去的亲人,他要报仇雪恨。
于是高瀚渊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城门出不去,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天未亮,雨未停,此时是出逃的时机。忽然他想到入城的水道。
众所周知,大陆上的每一座城都依水而建,水道沿街穿行。圣城有三个入口,全是北入西出的格局。
于是高瀚渊虚弱地问了一句:“走水道行不行?”
“等死不如赌一次。”
于是他们借着雷光从屋顶下来,摸黑去水源入口。或许是疏漏,或许是雨大,因此麻痹。水道入口无人值守……给了他们逃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