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还是没看见寺庙。
不对劲。
按以往的路线来讲,本该早就到了,不应该走那么久。
我留意四周,只有我踩枯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没有别的声音。
风水先生也没有踩枯枝的声音……
我跟着的不是人。
风水先生这时突然停下脚步,头颅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了我。
阴风刮过,吹拂我的衣领。
周围空气跟着“风水先生”转头动作降下来许多。
“风水先生”一步步向我的方向走过来,让我感觉越来越冷。
冷气是从风水先生身上发出来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温度。
我下意识转身就跑,按记忆跑向来时的路,上气不接下气,只顾着跑,什么都顾不及多想。
不知跑了多久,我身上冒了一身汗,跑步速度也慢慢降下来。我不敢停止,生怕停止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我似乎在原地绕圈,明明跑过的地形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这是遇到了鬼打墙。
我左肩上有冰冷的感觉,好像冰块放在我的肩膀上,从皮肤冷到骨头。我看向我的肩膀,只见肩膀上被白森森的一只人手压着,五根手指抓住我的肩膀不放。
人有三火,肩上各一把火,最后一把火在眉心。左肩被鬼搭,说明左肩的火灭了。
无论我怎么跑,都不能甩开这只手。
以前晚上上山的人有遇到过鬼打墙吗?如果遇到,他们会怎么解决?
“风水先生”来敲门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其他人可能是没听到,只有我听到,也可以说只为了敲给我听。
待我跑到一棵树前,树上兀地掉下来一具尸体,差点砸到我。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更重要的是,尸体掉下来后,尸体的手还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让我摔倒在旁边。恶臭更加浓郁。
肩膀那只手的位置转到我的脖子上,正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我双手企图把那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拉开。无论我费多大的力气,那只掐在我脖子上手依然纹丝不动。
我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天亮后,家人发现我失踪,会怎么想?天亮后,有人能找到我吗?
“啊——”
身后传出撕心裂肺的声音,脖子上的力减小许多,掐着我的手颤抖着缩了回去。
“哪来的孤魂野鬼,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关联此事,轻则有损修为,重则灾祸上身,总之对你不利。”
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铿锵有力,使我有了安全感。
我身旁的尸体不见了,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
“你没事吧。”
风水先生的徒弟跑到我身边说道:“我们刚才用焚香水泼到他身上,把他赶走了,他没有怨气,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风水先生的徒弟把我拉起来。
我暗道一声他们真是太及时了,甚而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旁边看我表现,关键时刻才出手。结果风水先生的徒弟解释说是因为活尸掉下来的动静太大把他们吸引过来,过来之后活尸就跑了。
“我们发现你不见,我师父就用六爻算你的位置,算出你在山的北边,并且还遇到危险,我师父算完马上拉我上车跑去找你,幸好我们没来晚。”风水先生的徒弟接上话。
六爻学对我来说是一种复杂的学说。早年间,伏羲善观天地,创建八卦,后来经周文王等人的继续研究,后世发明出六爻预测,根据铜钱的排列推出卦象,判断出所求所问之物。
六神是看六爻的一个重要点。六神的位置,可以判断我的先后去向以及吉凶。此外还有阳爻与阴爻等等。
风水先生说道:“别闲聊,抓紧时间去寺庙。”
风水先生提手电筒在前,我们跟在后面,风水先生的徒弟压低声音,把嘴凑到我耳边,悄悄跟我闲聊。
风水先生的徒弟名字叫徐千骁。
徐千骁自从看到我之后就特别热情:“师父说我不容易招来邪祟,命主孤独,能与鬼魂沟通,等下到寺庙里面我可以进去,你是不能进去的,你只能在外面。”
我问道:“命主孤独?你没有朋友吗?”
徐千骁说道:“我很想交朋友,但是我没有朋友,从小父母就去世了,我叔叔说他们是被我克死的,把我赶出家门,让我流浪在外,后来师父收留了我,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对了,我师父可是出自鹤鸣山的道士,不是一般的风水先生,你不要说出去,保密。”
我赞叹道:“那么厉害。”
“那是当然的。”
“为什么选择在晚上去寺庙?”
“我师父说要沟通鬼神,你要求鬼神放过你,在晚上沟通是最好的,鬼魂在晚上最有意识。”
“为什么不直接除掉那东西?”
“那只鬼法力太高,可以和谈,不能硬碰硬,如果那只鬼想继续在那里修行也可以。”
我转话题说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有时间记得来找我玩。”
“师父说……”
“你们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什么,能不能少说几句?”道士开口说道。
我们距离扯远,不再聊天。
到了寺庙,徐千骁将红蜡烛点燃,在寺庙外与寺庙内分别放上三根,根与根间大约相距一米。
道士关上手电筒,周围只剩点点蜡光,以及一望无际的黑暗。蜡光耀眼。
诡异的佛像在蜡光下显得更加诡异。
我在佛像旁边看见好多黑影,大大小小都是人的形状,在佛像周围飘动。地面上没有这些“人”的影子,只有蜡烛的阴影。
道士说道:“如果有人喊你名字,你不要往喊你名字的方向看,你看着佛像就行,如果没有人喊你也不要东看西看。”
我注视佛像的眼睛。
佛像的眼睛原本是整个眼睛轮廓,一分钟过后,眼睛轮廓被丝丝缕缕的细线遮挡部分,不久细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我将目光往佛像的头上看去。佛像的头上有一个长满细线的黑球,黑球上的细线一丝一缕往下掉。黑球扭动,露出苍白的、没有血色的人脸轮廓。
这分明是个人头。
人头的眼睛是血色的,像极了猝死状态,正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冲到我的眼前。
我作为小男子汉,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会吓得往道士的方向看去。道士这时也看过来,说道:“看见的不只你一人,不必害怕。”
看见人头的不只我一人。
我目光继续往佛像上看去,我看的地方是佛像的肩膀。
道士说道:“坐下。”
我坐在土地上,感受土地的冰凉。
道士在我面前简单摆了一个小桌子,高度刚好到我胸口前。随后道士在桌上放了三个碗,碗中装满了米。在面对我的碗后分别放了相对平行的三道我看不懂的白符。
桌上剩下的空间放置一张红纸,道士用朱砂在红纸上画着:白春庭。
接下来是画我的生辰八字。在我生辰八字下方留一段话:“天地玄宗,人鬼殊途。”
道士写完后,在红纸上印下法印。
之前道士就是根据我的生辰八字判定我是个阳气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