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祁对于自己有癔症的事情慌张了一瞬便很快就接受了。
这恰恰说明他是有留在这里的正当理由的!
那他在这里用膳可就不会感到亏心咯!
容月祁这般想着,又心安理得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呜!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大白米饭,这红烧肉,这糖醋鱼,这奶茶水果,这漂亮的房间……
父亲母亲,这就是祖母说的极乐世界吧!
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便是这癔症了,虽然他喜欢待在这里,但是也不代表他不想治好自己的癔症啊!
现在只是有个东西一直在脑袋里响个不停,等到以后万一神志不清了怎么办?
容月祁表示自己很是惜命,所以对于大夫给的药他还是很积极地吃掉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白白的像糖果一样的糖怎么这么苦?
这里的大夫比府里的府医还狡诈!
竟然把药做成糖丸的样子,让他毫不设防就吃掉了!
算了算了,良药苦口利于病。
容月祁回忆到这里,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这才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餐盘放在了餐盘回收处。
容月祁溜溜达达地走到了后院。
此时天色尚早,还没有病人在这里活动。
容月祁摸出了怀里的书本,想着再温习一下功课。
他四处望了一下,发现庭院右侧立着一棵大树。
嗯……这个地方不错。
容月祁眉眼染上欣喜,快步往那边走去。
却不想,树下早就被一抹倩影占据。
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树荫下,她左手拿着一块调色盘,右手拿着一支画笔在面前的画板上画着些什么。
她披散着的长发时不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头侧的发夹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容月祁站在不远处,忽地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少女转过头来,看见容月祁时愣了一秒,继而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抹笑容仿佛直击他的心脏,容月祁的脸上迅速染上一抹薄红,他有些狼狈地错开了眼,耳朵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少女眼底露出些许狡黠,只是容月祁恰好错开了眼并没有看到。
等他做好心理建设再次看过去,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树荫。
完蛋了!他的癔症好像又加重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那抹悸动,容月祁又红了脸。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臆想出一个姑娘啊!
难道真的是想娶亲了?
想到这里,容月祁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是刚刚那个姑娘的话,好像还不错?
呸呸呸!
想什么呢!
容月祁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那个姑娘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自己都不能随意起这种念头,平白玷污了人家姑娘!
容月祁越想越愧疚,然后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后他就跟刚刚才踏进院子里的蓝澜对上了视线。
蓝澜:“……”
容月祁:“……!!!”
见到蓝澜的脸,容月祁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她?
刚刚那个姑娘?
容月祁的脸色瞬间爆红,整个人既尴尬又羞愧。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在蓝澜不解的目光里,视死如归地朝蓝澜走去。
他解下了自己头上的玉冠,双手抱拳深深朝着蓝澜作了一个揖。
“姑娘,抱歉!”
说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蓝澜:“???”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庭院右侧的树上看去,在层层叠叠的绿叶下,隐约可见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在树枝间晃荡。
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果然有姻缘线就是不一样啊,就算造个虚影出来命运也要让两个人相爱。
蓝澜在心里感叹。
*********
容月祁慌乱地往前走着,等到自己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才停下了脚步。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这里同样是精神病院一贯的构造,然而与刚刚容月祁待的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看上去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墙壁上都有了裂纹,裂纹之上爬满了大片大片的青苔。
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了,而有的也鼓出了几个大包,只需轻轻一戳就能掉落。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污渍,黑的,暗红的,糅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恶心。
几间病房镶嵌其中,挂在门框上的铁门早已经布满了铁锈,半搭在门上要掉不掉。
走廊已经被蜘蛛网占据了,时不时还会爬过几只硕大的蜘蛛。
容月祁半退一步,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许是太久没来过人,这里有些阴暗潮湿,连风带过来的空气都带着一丝潮意。
但是他还嗅到了空气中一丝腐烂的气味,其中甚至隐约夹带着血腥味。
这种味道,他只在父亲曾带他去过的刑部大牢里闻到过。
难道这里有人滥用私刑?
或者是……杀了人藏尸于此?
容月祁敛眉,手指紧了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淌这趟浑水。
正纠结间,容月祁忽地回忆起父亲带他去的贫民窟。
那里的百姓是他从未见过的贫苦,虽不至饿殍遍地的情况,但因饥饿、寒冷而死的人并不鲜见。
所有人的眼里暗淡无光,充满了对前路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