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淳和罗奕溪牵着手,眼眶红红,一副很是伤心担忧的样子出去了。
肖诚英笑笑,转身回到东厢,坐在罗奕清床边道,“你昨晚说的,李启民今天会出事儿,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啊?”
虽然说现在李启民已经搬走了,可李家的新宅还是在镇上西边这块,动静大的话,她多少还是能听见一些人议论的。
可现在都天大亮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罗奕清无奈笑了笑,“你莫急,这个局其实是晚些才会有反应的。”
毕竟文人圈子里的事情,传播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知府那边,应该也跟学正大人在商量吧。
这样品行有瑕的人,下一届还能不能让其继续科举还未可知呢。
大宁虽说是科举制,可对于参加科考的学子的品行也是有要求的,总不能明知道是一个品行低劣之人都任由其科考入仕为官一方吧?
这岂不是要将天下百姓和朝廷的将来都交给一个明知道会犯错,甚至是心思恶毒之人的手中吗?
这不就是明显的让国家和天下万民都陷入动荡和危难之中吗?
因而,不管事实上科考的人的品行如何,但明面上,所有想要科举的学子们,在外,都要表现得端方正直,品行高尚,但凡品行上有丝毫瑕疵,那就会被其他的文人学子们口诛笔伐,直至那人彻底无法科举为止。
李启民这件事,说大,其实并不大,但说小,可也不算小。
罗奕清当初就是故意布下这么一个局的,故意让李启民自绝后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肖诚英却还是有些不懂,“你怎么知道知府大人和学正大人一定会来?”
罗奕清笑,“因为请柬是我写的啊。”
请柬上的言辞,他写得十分用心,知府大人和学正大人看了,多少都会动心的。
他用的理由可是体察民情,而并非是歌功颂德。
如此一来,任职日久,很想做一番政绩的知府大人自然就会心动前来。
至于学正,只要跟他说当地文风有所改善,只是不知该如何长久坚持,学正大人就会立马过来考察一二。
白天的时候他们肯定提前过来了,在镇上走一走,看一看,如此就能验证罗奕清请柬上的话是不是真的。
只要是真的,那他们晚上自然也就会前往蒋家看一看这一场大婚的热闹。
肖诚英实在是服了,“这样的人心你也能把握到,也太厉害了。”
罗奕清:“我见过知府和学正大人,虽交谈不多,但也略知他们的性情,能猜测出他们的喜好。”
这都是要细心观察才能做到,否则就容易被表象迷惑。
反正肖诚英觉得罗奕清这识人的本事儿自己是学不会了。
罗奕清也没跟她继续多说,转而问起李家兄弟,“陈义他们那边可有发现?”
“没有,他们还在外头盯着,你要见他们吗?”
“不用,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继续盯着李家兄弟便可。”
李家兄弟既然能接到三拨人去下单子,那就显然,他们还是会找他们的。
罗奕清猜测,也许,对方不会再派人过来刺杀他,而是怂恿李家兄弟三人去找人过来刺杀他,亦或者是换另外的一种方式。
总归,对方还是会与这李家兄弟联系的,只要有了联系,他自然就能循着这联系查到最终的幕后之人。
肖诚英见他说着说着就又没说话沉思去了,也没打扰他,起身便去外头跟陈义他们说了。
陈义他们做了伪装,就蹲在巷子口与正街处的位置。
肖诚英以需要柴火的理由让他们过来,将话跟他们说了之后,给了他们两吊钱,陈义他们面上笑呵呵地应了马上带柴火过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邻居们看了也没觉得奇怪,原本他们还以为罗家要买下人回来呢,没想到这么些天光看生人进进出出,却并没有见罗家真的买下人,反倒是那镇上的乞儿,罗秀才娘子还将他们给收了当徒弟。
附近的邻居都觉得肖诚英这人心太善了。
不过还是有街坊邻居问起罗奕清,罗奕淳和罗奕溪兄妹俩出来的时候那样子看着就十分让人揪心,而且今日也没见罗奕清出来带孩子们晨练,连肖诚英都只拜托上官宁成他们带着孩子去下坪村晨练。
周围邻居都担心罗奕清是不是生病了。
肖诚英瞬间就低着头,抬手用力揉了揉眼角,将眼睛揉红了,这才抬头道,“唉,谁让我家相公倒霉呢?昨夜从蒋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伙歹人,莫名其妙就对着我相公喊打喊杀的,要不是我遇到了我表哥他们,也许我就……”
邻居们一听,顿时吓到了,“那罗秀才没事儿吧?”
“被伤了胸口,现在还躺着呢,也不知道如何了。唉……”
“那你们昨夜怎么也不找大夫过来看呀?”
“昨夜我相公也没说胸口受伤了,我后来才知道的,给他敷了药,现在还没能起得来床。”
“这都什么人啊?可报官了?”
“我正打算去报官呢。”
正好林捕头带着人过来巡逻,邻居们立即拉着他们过来,七嘴八舌就将事情给说了。
林捕头脸色一变,立马对肖诚英道,“秀才娘子,我现在就跟你回去看看……你昨夜应该赶紧过来镇衙告知我们的。”
肖诚英抿唇,红着眼道,“我、我一时慌了,也忘了要去镇衙告知你们了。”
说着就带林捕头他们回去,直奔东厢看了罗奕清。
好在,为了逼真,昨夜肖诚英就以木剑加之内力催动了一抹剑气打在了罗奕清的胸口处,看着如今倒是一道明晃晃的剑痕,周围还泛着青紫的印记。
不过也经过肖诚英上药了,所以具体情况,林捕头还得等大夫过来才能知道。
罗奕淳和罗奕溪他们也带着大夫过来了,正是镇上最有名的外伤大夫蓝大夫。
蓝大夫给罗奕清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再看他煞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这道剑气十分霸道,外表虽看着无妨,不过皮肉伤,可实际已然重伤了內腑,这段时间,罗秀才还需要静养方好。”
罗奕清一脸着急地问道,“那我可否继续上课?我的蒙学刚刚开起来,我不愿让学生和家长们失望……”
蓝大夫沉吟半晌,叹气道,“切不可过多劳神,每日要多休息养神方好。”
罗奕清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谢谢大夫。”
蓝大夫眼中眸光一闪,微微一笑,“罗秀才客气了。”
说着就当着肖诚英等人的面写下了一张治疗外伤的药方,随后又写了一张补气血的药方。
林捕头等人看不懂,可肖诚英却眉头一挑,看了看蓝大夫,蓝大夫含笑看向她道,“秀才娘子,可一定要按方抓药,如此罗秀才才能安好无恙。”
罗奕清眉头一动。
肖诚英再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两张药方,眼中亮光一闪。
好家伙!
明面上看,全是治疗重伤的药材,可仔细看配伍就能发现,这不过是看似精妙的普方而已。
这个蓝大夫有点意思啊!
更关键的是,里面有三味药,明显是与药方无关的,旁边也一样是写了数量,可肖诚英一看就明白,这不过是掩人耳目。
这蓝大夫为何要帮他们呢?
而且,他是怎么看出罗奕清的身体并无大碍的?
那他还一副罗奕清快死的样子?
肖诚英有些懵。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一脸担忧,感激地将人送走了。
关上院门,肖诚英才让罗奕淳去抓药,自己则带着罗奕溪回到了东厢,跟罗奕清说。
“这个蓝大夫有问题。”
“他是暗卫营的人。”
罗奕清和肖诚英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肖诚英挑眉,“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暗卫营的人?”
罗奕清:“刚才他在把脉的时候给我提示了。”
肖诚英恍然。
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呀!
这么厉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