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戚拯救人类?荒唐!”
剧情观测室里,导演笑道。
这牧师从哪冒出来的?
他这根本不是觉醒异能,明显就是招摇撞骗。还挺能忽悠。
人类是不会毁灭的,因为剧本没写。
这次的剧本虽说是末日世界,但主角光环护体。
男女主小两口一起甜甜蜜蜜地升级打怪。
他们活到最后,成为新人类,重新建造新文明,达成美满大结局。
一个编剧道:“我比较担心的是,女主会不会又像上一个故事一样,和男主BE?”
“不会的。初始就设定了女主喜欢男主。到目前为止,她都很依赖元晔。”
“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个点。朝戚的脑内有两个意识。”
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
只要某个剧情触及到她的底线,她的真实意志就会钻出来反抗。
夜凉如水。风顺着某个小窗吹进礼拜堂。
礼拜堂内,蜡烛长明。
椅子堆成简易的床,朝戚侧躺在上面。
睡不着。
这木板太硬了,硌人。还不如睡车里。
她会是那个“独眼的奥丁”吗?
要真是牧师口中所说的拯救者,倒也有点意思。
至少不是完全失明。
可是拯救人类,真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朝戚从小在幸福的环境下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人被宠得骄纵过了头,对谁都带着些傲慢。
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人缘自然也就差劲。
身边的玩伴都把她捧成大小姐,实际上没一个真心。
她没当回事,反正父母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在她生活的这片圈子里,没人奈何得了她。
朝戚的追求者一直很多,可她却看上了隔壁的邻居哥哥。
她看男人的眼光很挑剔。只允许自己难搞,要是追求者比她还拽,会立马翻脸走人。
特别是圈里那些公子哥,一个比一个能装,全是衣冠禽兽。
但元晔就不一样,他说话温温柔柔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包容。
这样的人也有个缺点。
他对谁都温柔,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
朝戚独占欲作祟,很不满。于是故意使坏,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这时候元晔总是会无奈地笑笑,然后原谅她。
虽然他总说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朝戚认为,他也是有点喜欢她的。
也许老天爷也觉得她从小到大过得太顺遂了,见不得她再嚣张跋扈下去。
于是送走了她的父母。
那天以后,她的天坍塌了。
命运弄人,最亲近的人离世了,活着的人还得接住这份沉重的痛苦活下去。
好在还有栋房子与一笔财产,生活得不算太惨。
然而父母的离世像是多米诺骨牌的开端。
一些人见她没了仰仗,原来的称赞与夸奖都变成了奚落与谩骂。
事事受阻,除了元晔,没有人愿意帮助她。
他们都想看笑话。
也许这就是自作自受?
压倒朝戚的并不是这些人的恶意与戏弄。
而是突然的失明。
她想不通,明明视力那么好,怎么会一觉醒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跌下床,边哭边跑,身上被屋里的家具撞得乌青。
白天,日光很晒。可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原来此前都不算真正的无助。
一个人的黑暗是一种无法被共情的孤寂。
朝戚无力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痛苦,永远陷入了沉睡。
大脑触发了保护机制,衍生出另一个人格,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要代替朝戚继续活下去。
这个新的人格也叫朝戚。
一样的坏脾气,傲慢,毒舌。但比原来的朝戚更擅长伪装。
她站在光的背面,对人有一种天然的漠视。
这个朝戚是不可能去拯救人类的。
她更像是牧师口中的“魔鬼”,体内积攒着一股拉全世界下地狱的破坏欲。
救世主让别人去当吧,不加速世界灭亡都算她善良的。
那牧师疯疯癫癫,没准是犯了癔症,对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这么说。
要是当了真,就中了他的计,被戏耍一番。
礼堂里,其他几人也睡不着。
因为在这里,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值得信任。
疯癫的牧师,矫健的老头,持枪的警察,伪善的男人与一个失明的女人。
他们之间保持着暂时的和平,不算盟友,也不愿成为敌人。
半夜的时候,牧师又发起了疯。
他痛苦地在礼堂里跑来跑去。满地打滚。
“我不想死!!神啊!饶恕我!”
警察瞬间清醒,她问:“你怎么了?”
牧师抱头痛哭:“神在灼烧我的灵魂……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该说。”
警察脱了外面的警服,去拍他身上的火。
“你碰倒了蜡烛,是火烧着了你的衣服!不要自己吓自己。”
一会儿后,牧师身上的火被扑灭了。可是木质的椅子与讲台,却烧了起来。
橘红的火在跳动,灰黑的烟在上涌。
礼堂里的二氧化碳浓度本就偏高,大火一燃,又热又闷,再待下去还没烧死就中毒了。
几人赶紧搬开门前的遮挡物,向外跑去。
元晔将朝戚带回到车上,“等我。”
他转身回去找牧师,却见那警察拽着牧师往外托,满脸是汗。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只要我一直呆在里面,我就不会被车撞死!”牧师的手死死抓住柱子,不肯松手。
“那你会提前被火烧死。”警察对元晔道,“来帮把手!”
最后两人合力把人拖出去。
元晔决定带牧师一起上路。尽管他疯疯癫癫的,但要是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以留着以备后患。
牧师上了车后,车内空间拥挤许多。
朝戚又换回到了副驾驶。后面坐着的分别是元晔、牧师与老头。
夹在中间的牧师还在挣扎,“放我下去,我不离开这!魔鬼!魔鬼!”
礼拜堂里的火越烧越大,警察赶紧开车。
牧师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
皮肤烧焦了,散发着一股熟肉味道,还有的地方起了一层燎泡,红红白白黏在一起。
他越是挣扎,身上越是疼痛。只能蜷缩起来,捂着脸继续念诵几人听不懂的语言,以精神上的慰藉来消解肉体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