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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1 / 1)


身后有湿黏的异形血块在追她。

沙哑的咆哮,尖利的爪牙,流着涎液的巨口喷出恶臭血雾。

朝戚一直往前狂奔,气喘吁吁。

可是上帝视角下,她眼看着那个狂奔的自己越跑越慢,身后的怪物要追上来了。

她大汗淋漓,发出绝望的呜咽。

为什么她没有武器呢?为什么她总是在逃跑?

好不公平。

终于,她被绊倒。

怪物发出桀桀的笑声,垂下巨大的头颅,挑逗掉在地上的一粒糖豆般,伸出舌头将她卷入自己的口腔。

它的食道是无底的深渊,朝戚在不断下坠。

风很潮湿,又腥又咸。

她希望能有个人捞她一把,于是双手乱挥。然后在慌乱中,便真的被一只手握住了。

有一道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和她说,别怕。

是徐今轶吗?

朝戚平静下来,她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

握住她的那只手的力道却突然变了,重得要碾碎骨骼。

他不是徐今轶。

徐今轶从来不这样的。

朝戚想起来了。

河道边,芦苇丛里曾躺过一具尸体。他就用这种力道扣住她的脚踝,带着一种拖她一块儿下地狱的狠厉。

痛感拉扯着她,将她从一个虚幻的黑暗拉出来,回到了现实的黑暗之中。

朝戚睁眼的时候,一团黑影压在她身上。

泪眼模糊,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黑铁。

还是梦吗?她好像并没有醒来。

纪流元的双眼已经适应了房间的昏暗。

借着窗口溢入的月光,看见她的眼睛里亮亮的,淌着水,像汛期的湖泊。

他抬手抹去了她的眼泪。

接触到她冷凉的脸颊,本就带着烫意的手又升了温。

他喉结滚动,欲望焚烧了脑中一整片的山林。

纪流元想到范小鸣的话,想到她看那个保镖时发自内心的笑容,想到那张离婚协议书……

就做最后一次选择吧。

如果能把她留在身边,恨他也没关系。

他跨坐到床上,俯下身,急迫地去解她的睡衣和自己的衣裤。

“朝戚,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他说。

“我们以后会有孩子,你喜欢小孩吗?”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一直想着他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去亲她眼角的泪水,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安抚道:“不要怕。”

朝戚睁着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盯着他看。

她没有反抗,这给了纪流元信心。

她是接受自己的,她愿意和他做这种事。

他兴奋起来,欲念在酒精与情感的加持下,火山爆发般汹涌而热烈。

想要亲吻她,和她呼吸交缠。抚摸她,让她被自己点燃。

正当他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身下的人却突然动了。

下一刻,他胸口猛烈地一抽,身体疼痛地痉挛,火热的岩浆便从里面喷涌而出。

一把刀,正中胸口。

持刀人一言不发,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床头柜上的手机倏地亮起一条信息。

短暂的光源中,他看清了她的表情。

嘴唇微张似在抖动着,牙关紧咬。一双决绝而冷漠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看不见一点为他而起的欲念。

他又选错了答案。

纪流元感觉全身都凉了下来。

血在向她身上流淌,染湿了衣服和床单。

这一刀给他带来血肉的疼痛的同时,也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不可能接受他。

哪怕他将徐今轶弄走,她还是不会看他一眼。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需要防备的坏人,是竭力要摆脱的牢笼。

一切努力都没了意义。

此刻,什么公司利益,财务报表,老爷子的期待和苛责,他身上的重担与义务,都随着血液的流失而缥缈起来。

他慢慢阖上了眼睛,疲惫如死亡一般缠上来。

最后不知是谁打的急救电话,人被简单处理后紧急送往医院。

缦园里乱成了一团。

张叔着急地在原地转圈,看着呆呆坐在从床上还没缓过神的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场婚姻,摇摇摆摆到现在,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两个人都太倔,都不愿为了对方妥协。

张叔将一杯热茶放到朝戚手中,道:“夫人别担心,少爷会没事的,今晚的事除了我们,谁都不会知道。”

=

刀口刺破血肉,扎入肺脏,造成外伤性气胸。

朝戚这一刀,并不足以致命,她刚从梦里醒来,用的力还是虚的。

严重的是血管破裂造成的大出血。

然而抢救及时,纪流元在几天后脱离了生命危险。

病房里,朝戚坐在他身边,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他还差。

见他醒了,按了铃。

医生给他做完一整套检查,查看伤口状况,说了几句便出去。

朝戚熬红了眼睛,声音虚弱,竭力保持着平静。

她说:“我把你当成了那个绑架犯。”

“但你不该进我房间,还爬到我床上对我动手,这是你的错。我并不会因为捅了你一刀愧疚。”

她之前在纪宅里说,怕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害别人。

会这么说,是想逼迫他在纪老爷子面前表态,想看看纪老爷子会不会为了保那个人,松口让她离婚。

她赌对了。

但那话也没有乱说。

她的确受不了刺激。

短短几月,她已经来过许多次医院了。

那股消毒水味儿都变得熟悉,萦绕在鼻息之间。如果味道也有颜色,它大概是蓝白的。

这么想着,她将病房的桌椅、电视、窗帘、沙发等等一一观察一遍,给它们取上名字,然后沉浸在新编的故事里,幻想一段对话。

再然后,她听到纪流元激烈的咳嗽声。

他平复下来后,轻声叫她的名字。

“朝戚。”

很温柔,很陌生。

他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是做不到成全。

纪流元不敢看她,望着窗外林立的建筑,叹了口气。

“我同意离婚了。”

让她走吧。

纪流元想,那样至少她会开心。

她说得对。

贪、嗔、痴。最后困住的,只有自己。

朝戚点头,没说什么。

在这场闹剧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温和的反抗是不彻底的。

有时候,需要一种刺痛感,狠狠敲碎屏障,才能将自己带去更自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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