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鸣处理完一些事回来，对纪流元道：“今晚睡这里吧，我那还有间客房。”
纪流元撑着台子站起来，忍着想吐的欲望往外面走。
“我回缦园。”
“急着回去干嘛？”范小鸣猛地一拍脑门，“看我这人，都忘记你已婚了，还得回去陪嫂子啊？不对，你们不是没感情么？”
被冷冷扫了眼，他住了嘴。
“当我没说。”
纪流元却停住脚步，又走回来坐下，木着一张脸继续灌酒。
他忘了，朝戚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最近缦园都冷冷清清的，室内像结了一层霜。管家佣人也低眉耷脸的，麻木地仿佛机器人。
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是想道歉的，可是拉不下脸。
总想着，和她一个白汤圆道什么歉？
但他那天确实过分了。
纪流元的手点在手机按键上，屏幕亮起又按黑，反复十几次。
大脑宛如被一团粘液糊住，迟缓地运动着，做不出决定。
晚上，送走萧可甯后，朝戚准时开直播。
满屏弹幕都是：【主播，我来学习啦！听说这个直播间都是知识分子。】
朝戚笑笑：“别急啊，还没到学习时间，学习粉先忍忍，看我打完三小时游戏。”
【什么？我试卷都掏出来了，你说你要打游戏？】
【戚神，你是个学习主播，我不许你不务正业！】
【学习粉已经占领直播间了，把所有游戏粉都叉出去。】
朝戚一边操纵着游戏角色，一边和水友们闲聊。
“我最近养了一只狗，好小一只，超可爱。”
【给大伙看看，别藏着掖着！】
【发微博上！戚神，你的账号多久没打理了，都长草了。】
“可以啊，下播以后发。”
有水友发现她电脑投屏和平时不一样，问她是不是新换了电脑。
朝戚说：“我最近住酒店，过段时间要搬家。”
【主播终于买房了？那之前是住哪？】
【笨蛋弹幕，之前肯定是住父母那里啊。】
朝戚：“之前是借宿，和房东闹矛盾了。”
纪流元和房东也没差。
她没说过自己已婚的事。
若这是自主选择的婚姻，她一定大大方方告诉大家。
但这只能算做一场临时交易，没什么说的必要。
朝戚在心里感叹：好在直播间都是技术粉，她也不喜欢立虚拟女友人设，这波无人伤亡。
突然就看见屏幕一花，绚烂的礼物特效抽搐般地跳出来。一艘艘银紫色的战舰虚浮在云雾中，闪着亮光。
极光星舰x10
礼物栏边上显示数字100000，代表十万块钱。
朝戚以为是平台出错了。她是游戏主播，不是颜值主播。平时最多有人刷刷2000块的礼物，一万块一架的星舰她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注意力不集中，她打游戏失误导致团战掉点，被对面推了水晶。
结束游戏，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特效还没消失。
极光星舰x10
极光星舰x30
哪位财主跑错直播间了？
【主播傻愣着干嘛？快谢礼物啊！】
【大大大大大老板大气！】
【靠，50万，谁抢银行了？】
【哇！还是新面孔，没见过的ID。】
【等等！这个ID不对劲啊！！】
朝戚鼠标移到那个ID上，念出来：“谢谢戚神的房东的50架极光星舰，谢谢老板。”
戚神的房东。
她人傻了。
【戚神这样不行哦，热情一点！别让老板跑了！】
【这老板一定是主播的学习粉，刚才打游戏出错还给你狂刷40架星舰。所以我们赶紧开始学习吧。】
【诡计多端的学习粉。】
朝戚清了清嗓子，又重复感谢了两遍。
“这位老板有游戏账号吗，有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巅峰前十。”她说。
过了一会儿，那位叫“戚神的房东”的老板回道：我道歉，什么时候搬回来？
【啊？？？？？】
【不会......真是房东吧？】
【什么房东一口气给人刷五十万啊？房产一条街的土豪吗？】
【戚神！他是不是想泡你？】
朝戚：……
真是纪流元啊。
他突然跑她直播间来发什么神经？
朝戚点开一个别人的直播间，道：“你们先看会儿，我静音十五分钟，解决点私事。”
【别静音啊，有什么是我20级粉丝不能听的？】
【别和家人们见外，我也想知道你和房东的二三事。】
朝戚抓起手机，输入一个号码就拨了回去。
“朝戚……”纪流元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她名字。背景音嘈杂，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你什么意思？”
“和你道歉。”他说话口齿不清，像是喝醉了，还醉得不轻。
“哦。”
“我那天不应该那样对你。”
朝戚阴阳怪气道：“你没误会我啊，就是我嫉妒林赴雪才给她下的毒，被赶出去也是活该，纪总这么聪明，哪里会判断错。”
“你还在怪我？”
“哪敢。”
“那你搬回来。”
“凭什么？”
“你不回来，我就让人把你房间里那些宝贝都扔了。”纪流元威胁道。
朝戚记起来，把房间让给他睡的那晚，和他说墙上那些人偶手办都是她珍藏的宝贝。
她无所谓道：“那就扔了吧，我不要了。”
“你怎么样才肯回来？”他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无奈。
“纪流元，我是小狗吗？你让滚就滚，让我回去就回去？那我也太听话了吧。”
她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干嘛一直叫她回去，回去又是吵架，她哪来那么多精力。
纪流元靠在吧台上，脸上一片热意，连着脖子也发着烫，呼吸之间都是酒气。他扯开衣领，喉结滚动。
“你不是狗，是我老婆。”
朝戚觉得喝醉的纪流元说话实在好笑，然后她就笑出了声。
“哈哈。”
“我们是结婚了没错。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你的老婆。这根本算不上是婚姻。”
“法律上你是。”
“那又怎么样？法律能命令情感吗？我不喜欢你啊。”
“为什么不喜欢？”
“喝酒喝傻了？你怎么问出这么愚蠢的话。”他还问为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太过自信了？
“你心里装着别人，却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听起来好滑稽。”她嘲讽道。
纪流元一怔，“如果我喜欢你，你就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