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时,正赶上落日余晖,漫天昏黄。
北静幻道:“你终于醒了?灵池里的灵气都快被你吸干了,你睡着的时候身体一直在自我运转灵脉周期。”
我浑身舒适,眯着眼睛,大有赖皮的意思:“是吗,那怎么办可好啊。”
北静幻说:“它会自己恢复的,这个池塘能够自己聚拢天地灵气,但要它恢复得有一段时日了。”
我把头埋进碧色的池水,在水中伸出手朝她比大拇指。
北静幻似乎被我还想赖在这里不走的姿势气笑了:“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
于是我们离开池塘。
回去前,为了能穿上干的衣服,我还让北静幻教我重新学会了清净诀——能把脏湿衣服瞬间变干净的一种家政灵诀。
回去路上,北静幻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笑话她。
她恼道:“你难道不饿吗?”
我说:“我不用吃饭,只用喝水就够了。”
她问我:“元婴期以后就不用吃饭了?”
我点头:“对的。”
她又问我:“那你现在什么修为?”
我说我不知道。我的修为和实力严重不符,一些特定阶段具有的特定标识也不清不楚。
“那你以前什么修为?”
我答:“大乘圆满下阶,也就是一共九重,我一至三重这样。”
北静幻陷入沉默。
我问她:“怎么了?”
她答:“修真界传你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
我笑:“谣传不可信。”
她说:“但如果你确实是大乘圆满。目前活着的大乘圆满,的确只有你一个了。”
我“哦”了一声。
我是天下第一?
没觉得。
一踏入北静家势力范围,我们不过走了十几步路,卢徐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远处,然后他快步朝我走来,气势汹汹。
一向温顺的眉眼,都覆了一层阴霾。
卢徐先是跟北静幻礼貌性地行了个礼,然后说:“北静家主,您带我逍遥宗的人,怎么也要跟我这个逍遥宗管事的人说一下吧?”
北静幻挑挑眉,她对卢徐霸道的发言有点不爽,正要发作,我连忙背地里死命拽她的衣服。
她瞄了我一眼,见我使眼色——行行好别再拧着他来,不然我要倒大霉。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卢徐,忽然一派“原来如此!我晓得了”的眼神回给我。
然后她对卢徐开口,语调也变得十分温和:
“今天我不吭一声就把阿姊带走,的确是我的错,但我毕竟与家姊多年未见,心之迫切忘了与姊夫说就把阿姊带走,还望姊夫不要记挂在心上啊。”
我刚想顺着北静幻的话说下去,但忽然发觉不对,北静幻刚才管卢徐叫什么——姊夫?
我连忙解释:“小幻你误会了,卢徐只是我逍遥宗的长老。”
卢徐却没有跟着我一起做声去解释,我看他完全被北静幻的话给说愣了似得。
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空气有那么两三秒陷入寂静。
卢徐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怒气散了,语气恢复了温和,不止,他对北静幻甚至有些亲切:
“过来截住您与宗主逼问,是我唐突了,还望北静家主原谅我的莽撞。听您说的话大约也是已经认出宗主了,即这样,宗主能与您姊妹之间久别重逢,自是好事的。”
北静幻见此,立即顺坡下驴潇洒一笑:“好,多谢卢长老体谅,那卢长老不如同我们一起回吧,请。”
北静幻把我的轮椅一推,就推到了卢徐跟前。实话讲,我有点讨厌自己被人这么推,这提醒我是个被人推来推去的残废。
但我看着卢徐,他一身水洗的逍遥长老道袍,身量修长,如竹挺拔。
他的面庞在夜中市旁各种彩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红。
我不禁赞叹。
美人如画。
这搁谁看了谁心情还不好啊。
于是我们一团和气地回到了北静家。
北静幻邀请卢徐一起吃晚饭,于是卢徐、北静幻、北静祈、北静渊,他们一起和和气气在大桌子上吃了美味佳肴,我虽坐在餐桌的主位,但我不吃,干看着。
北静渊坐在我一旁问我可否明日继续教他学参天树,得到北静幻的首肯,我答应下来。
饭中我好奇地询问仙人城是否有卖各种娘情侍意话本的店铺,北静幻听了说。
“对了,一会我得带你去个地方。”
饭后,北静幻提着大黄灯,领着我与卢徐穿过居住院区,来到藏书区。
我们没有进装潢大气的藏书阁,而是进了隔壁的家主书阁,里面小而精致。
走过满是书香,尽是素色和冷色满架子的卷轴与书房,北静幻叩开暗门,三个房门出现在我面前,她打开最中间的那扇门,用灵力带一烛火燃起门内所有的蜡烛。
瞬间门内的世界无比明朗。
我们走进去。
整齐的一排排书架,满目都是花红柳绿般鲜艳的纸书,不是修炼的不是炼丹的不是种地的,全是——才女佳人言情的话本。
北静幻给我一个个指着说:“这片书架,是五十年前我能网罗到各城名手的创作,从这里起按顺序依次排开,环形封闭,分别是四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十年前,一直到今天的。中间的十排,是异域名家的译本。还有那一个书架,都是以你成名后为原型当女主写的。”
“至于那边的三个山堆。”北静幻指着堆成山的五彩话本堆:“是一些虽然不出名但是应该还不错的话本作品,就堆在一起了。”
我看着这些东西环绕着我。
我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我推着轮椅跑到一处书架旁去,抽出一个精美的粉皮话本:《和夫郎一起研制的种仙豆的124000种办法》
又在另一个书架里抽出来一个精致的绿皮话本:《流浪到妖族以后我在花花山做入赘妻主每天都吃软饭》
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得想踮脚,如果我腿能动的话。
后来很多年以后,卢徐告诉我说:“您是个闷葫芦,高兴了,如果是不熟悉您的人,根本看不出来的。”
我问他,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