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在学校还留下了半句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我……”
时雨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久了，我也忘了。”
“你这记性着实不太好。”
“是的。”
她笑着附和，眼里却带着些许遗憾。
在李乐知说完“人死后能有多好看”的时候，时雨其实是想问问的，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应该是有看到自己长什么样的。
她想知道，她会像那只吊死鬼一样吓人吗？
就算没有，那也应该不太好看了。
只是她突然就觉得，好不好看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好看又怎么样，不好看又怎么样，到时候换回身体，总归要去投胎的，到时候，长什么样子也就是阎王说了算了。
为了让李爸李妈安心，时雨假期这两天都没有出门。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已经有小道消息通知说下周要月考。
李乐知拿着她自测得了47分的试卷，已经提前开始绝望了，“150分的英语试卷，你哪怕蒙你都不至于蒙47分啊？”
时雨痛苦地把自己埋进书里，“看不懂，题目都看不懂。”
不但英语看不懂，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全都看不懂。
时雨苦着脸，“你快把身体换回去吧，我不想考试了。”
李乐知催促她，“你以为我不想换啊！别趴着，快继续背，这几个单词你都背了多少遍了还在abandon，快快快下一个able。”
“able，able，能够有能力的。”
“abnormal，abnormal，不正常的畸形的……”
……
兢兢业业背了一周的abandon，走出考场的那刻，时雨终于感觉活过来了，扭头一看，李乐知颤颤巍巍地要摔倒了似的，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造孽啊！造孽啊！我怕是活不过出成绩的那天了。”
时雨安慰她，“没关系，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都填满了。”
李乐知再创一击。
江莲一中的办事效率高得离谱，今天考完的试明天就可以出成绩。
一大早，时雨就被语文老师给叫走了。
李乐知痛苦地闭上课眼不忍直面现实，嘴里一直念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去直面痛击，哭丧着脸跑去办公室陪她了。
此时，时雨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吭声，半晌，才接过了他递过来的A4纸，“谢谢老师。”
“嗯，去吧。”
不苟言笑的男人头抬也不抬，似乎对她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时雨拿着纸张走了两步，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男人的样貌。
办公桌后的主任问她：“还有什么事？”
“没事了，老师再见。”
时雨回过头，跟在语文老师身后准备回班，正好看到李乐知跟无头苍蝇似的找她。
看到她，李乐知赶紧飘了过来，“你怎么跑到行政楼来了，我在大办公室转了好几圈，还以为你被各科老师撕成碎片了！”
时雨指了指前面走的语文老师，没有急着开口，等回到教学楼才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和她解释：“刚刚宋老师说，我这次月考的作文拿到了全校最高分，现在有一个中学生作文竞赛，问我愿不愿去参加。”
李乐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时雨又重复一遍：“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我答应了，她就带我去了陈主任的办公室拿报名表。”
“所以你这……”李乐知看着她手里的纸张，“是报名表？”
“不是。”
时雨把带字的一面给她看，上面写着[2022年全国中学生命题作文大赛原题]。
“宋老师是想直接帮我报名，但是陈主任问我作文是不是抄的，我说不是，他好像不信，让我把这个命题作文写了明天交给他。”
“……他为什么不信？”
“因为我就考了81分。”
“……作文多少分？”
“55。”
李乐知差点没背过气，“你55分的作文分你总分才81分？这可是满分150的卷子啊！”
时雨点点头，“刚刚宋老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李乐知：“……”
不用说了，她都能想象到宋老师看到这分数时的窒息感。
接近满分的作文分，结果卷面分竟然没及格，这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她试图扶着墙再问，“那你总分一共是多少？”
“386。”
李乐知没扶住，摔在了地上，颤抖的手指着她，“九科，九科啊！一千多分的总分，你就考了三百八十六，你……”
她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你何苦考这一遭，白受了罪还让我寒了心。”
时雨其实还想说说陈主任的事，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好再打扰她，往外探了一眼，“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走好~”
“好~”
除了李乐知看到时雨这个成绩差点背过气，同样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的人还有谢淮竹。
老闫把全校成绩排名表导在了多媒体上，让学生自己看自己的成绩大概列于一个什么水平。
谢淮竹班上有一个身体原因没能参加考试的同学，各科零分排到最后一名，还被一群损友给划到了最后故意逗他。
班上热闹一片，谢淮竹也笑着凑了个热闹，结果一抬头发现就在那个同学上面，李乐知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谢淮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同学，走上讲台从第一个名字开始翻找，查完了一千多个学生，才深深意识到，这还真是李乐知。
再看全科没一科及格的成绩，他许久没有回神。
下午下课，时雨拿着水瓶和李乐知一起出了校门，谢淮竹已经在那等着了。
这几天两人天天一起回家，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今天谢淮竹坐在自行车上，手里拿着纸质成绩单，面无表情看着她。
时雨下意识停住脚步。
李乐知“呵呵”了一声，“你自求多福吧。忘了告诉你，我的成绩当初可是谢小猪手把手辅导上来的。”
时雨：“。”
不好意思，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