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知愣了愣，“老闫？”
“嗯。”
一人一鬼边走边聊已经到了家门口，时雨适时安静了一会儿。
李妈妈在客厅敷面膜，闻声看了眼时间起身，“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锅里还热着西米露，我去给你打点。”
“到办公室拿奖状，耽误了一会儿。”
时雨把书包放下，顺手拿出了那个小卷轴，坐在餐桌前闻着甜甜的西米香，冲妈妈笑了笑，“谢谢妈妈。”
“客气什么，让我看看我家乐乐多优秀！”李妈妈掀了面膜，仔细擦了手才把卷轴打开，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我回头让你爸买个框，给婊在客厅里，这市一等奖呢，我得好好炫耀炫耀。”
时雨被妈妈的开心感染了，也跟着笑。
母女俩坐着聊了会儿天，喝完了一整碗的西米露，时雨才找到机会回房。
一进门就听见李乐知问：“你说你见过老闫，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时雨轻蹙着眉头，试图去形容这种感觉，“就是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和当初见到叔叔的感觉很像，又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
她略微思索，“见到叔叔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但是闫老师是好久不见的感觉。”
李乐知琢磨了一下这两个词，不解，“这有什么区别吗？”
“说不上来……”时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李乐知想了想，道：“那不就更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吗？”
时雨侧过脸认真听她讲。
“你看，你变成鬼后，就在学校飘，老闫教了那么多年书了，你肯定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了，甚至可能见过了很多遍。但叔叔不一样啊，高中一共就三年，又有这么多学生，说不定你就见过他一两面呢，这很多遍和一两面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啊！”
她一脸小骄傲，为自己的推理能力点了个赞。
但这次，时雨并没有立即附和她，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想了很久，才应了一声，“嗯。”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个机会在学校附近抓一只鬼来问问话，要是一不小心抓到了一只陈年老鬼，他又恰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那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乐知越说越觉得有盼头，当即敲板，“这样，就这周五好了，周五晚不用上晚自习，我们偷偷躲到太阳下山后再出来施法，一定可以成功！”
时雨没有异议。
直到周五那天，放学铃声响起的那刻，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钟表，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背着书包来到了三楼的洗手间，有些发愁，“现在才不到五点，这得蹲多久？”
李乐知鼓励她，“我算了一下，今天太阳下山的时间大概在六点四十左右，你坚持坚持，肯定没问题的。”
时雨疑惑，“你怎么算的？”
她伸出手随意展示了一下，“就这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酷似鸡爪的手势能掐出什么样的结果，但此时太阳还安详地挂着，时雨也只能等着。
一直等到差不多六点半，天已经有了暗色，天边的红霞也渐渐淡了颜色，时雨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和身旁的鬼对视了一眼。
“现在先下去吧，我们去仓库那边。”
李乐知带着她下楼，往教学楼后面走去。
学校现在两栋教学楼和最大的行政楼都是00年后才逐渐新建起来的，在最初建校的时候，因为启动资金不足，用的都是老破小的旧房子，后面虽然为了腾地都给拆了，但有一个仓库至今还留着。
小仓库就在操场北门出来的小路上，听说以前是个小卖部，后来闲置下来就收拾出来放东西了。
李乐知军训的时候偷懒很多次都是跟着同学从这直接去的操场，跑过来也是熟门熟路，站定后让时雨别乱跑，她飘在天上找了个好视野观察日落情况。
几分钟后，李乐知回来了。
“可以了，现在开始吧。”
时雨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六点四十三分。
李乐知虚空拿出一张符纸，开始掐诀。
天空像是一瞬间就暗了下来，不知是从哪吹来了几阵阴风，吹得人心里都在发毛。树叶婆娑地晃动着，远处传来不知是什么的呼啸声，一道身影缓缓在空中现了形。
时雨一看清那鬼，便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自缢鬼，一眼就能认出是上吊自缢，两颗眼珠子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眶外，青紫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纹路，一根几近黑色的舌头无力地耷拉到了下巴。
最可怕的是那不知道被什么割了一半的脑门，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脑部组织结构。
时雨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有些反胃，干呕了起来。
就连李乐知都嫌弃地往后飘了几步，指着他大骂：“你能不能好好注意一下形象管理，这样被人看见了是会被举报影响市容市貌的知不知道？”
吊死鬼笑了，一张血盆大口也不知道怎么发出的“桀桀”声，幽幽凑了过来，“哪门子的臭丫头，竟然有本事把我给召了过来，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神仙加餐了。”
听到“神仙加餐”四字，李乐知暗想不妙，又往后飘了一段，却不想这鬼却是步步紧逼，“躲什么臭丫头，召我出来不就是有话问我吗？看这妹妹都快要吓晕过去了，再不问我可就忍不住了。”
“召你出来你就给我老实点，不然要不了你好果子吃！”李乐知语气冰冷，手里捻着一张符纸，强装镇定问他，“我问你！你是哪年的鬼？知不知道这所学校之前发生的命案？”
“命案？这我当然知道了！”吊死鬼微微一笑，“我可是在这飘了上百年了，这方圆十里的事，单拎出来，我可是件件知道，件件清楚。”
李乐知面露喜色，“那你知道地缚灵一案吗？”
“当然了——只是，我要先收取一下我的报酬！”吊死鬼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意倏地一收，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张大了两三倍大，瞬间朝李乐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