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动动嘴想要辩解，但在事实面前，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李乐知转身去床上找引雷符，“既然是被雷劈过之后发生的置换，那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只要再来一个雷，我们就可以换回来了！”
时雨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止她这么做，她站在窗边，看着小区物业的人把树围起来，只是提醒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道雷没有让我们换回来，而是像那棵老树一样——”
她的话停在了这里，但彼此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李乐知握着手里符，哪怕换回身体的强烈冲动让她不愿意去考虑这些，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动手吧。”
时雨就站在那，闭上了眼，任凭她选择。
李乐知望着眼前这张自己的脸，第一次在熟悉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平和的表情，她无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符纸，已经背熟的口诀就在脑海中，只要把手里的符甩出去，一切皆成定局。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动作，时雨缓缓睁开了眼。
李乐知把手里的符丢了，有些不甘又无可奈何，“你用着我的身体，我怎么可能能对自己的身体下手！”
“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承受第二种可能，你还故意——”
李乐知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也是遇事会害怕的年纪。
时雨沉默地低下了头，无声地陪伴着她。
晚上睡觉时，还是没能下手的李乐知哭过一场后安静了不少。
时雨侧过脸看她，她别过脸，“干嘛？”
“你突然安静下来，我还有点不习惯，”时雨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想了想问她，“谢小猪，和你很熟吗？”
她回：“我俩青梅竹马。”
“……喔，那应该挺熟的。”
时雨很不会聊天，干巴巴应和两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好在李乐知顺口就把话给接了下去：“反正以后也要打交道，我给你先介绍一下，他大名叫谢淮竹，谢谢你的谢，淮南的淮，竹林的竹。他呢，父母都不在了，从小跟着小叔长大的。我跟着他叫，也叫小叔。明天周六休息，要是碰到小叔你记得要叫人。别的没什么特别要叮嘱的，表现得活泼一点，开朗一点，别总是死气沉沉的，我才不像你这个死样子呢。”
时雨并不觉得自己死气沉沉的，但她也确实没有李乐知活泼，她念着谢淮竹的名字：“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谢淮竹。”
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被李乐知叫成了谢小猪。
李乐知趴在手上看她，“你还知道念诗？他的名字是叔叔取的，村里人都说取得有文化。就是小时候总听他奶奶用方言把小竹叫成小猪，我听得多了也习惯叫他谢小猪了。”
“很好听的名字，很清秀。”
“我也觉得。”李乐知轻声道，“他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
第二天天晴。
李爸一早就把电脑搬去修了，李妈临时接了个电话也急匆匆出门了，让李乐知吃完早饭再去玩。
李乐知高声应了句：“好的妈妈！”
时雨也乖乖学了句：“好的。”
李妈妈纳闷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心疼，“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中午让爸爸给你做点好吃的。”
时雨眨眨眼，扭头对上李乐知的视线，啃了口手里的包子。
李乐知大为震撼，“你表现活泼一点会死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疑惑，“我不活泼吗？”
幸好李妈妈没有生疑，确认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离开了。
李妈妈一走，时雨就松了口气。
假扮人去和人打交道这件事目前对她来说，还是有点艰难的。
吃完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下，时雨就在李乐知的指导下来到了谢家。
谢淮竹和李乐知住的不远，两家就隔了一个单元，时雨边走还把昨天李乐知交代她的仔细温习了一下，才按了门铃。
毕竟是同一个小区，谢家的布局和李家是一样的，只是装修风格不一样，整个风格有点偏厚重的工业风。
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时雨换上了独属于李乐知的小黄鸭拖鞋，打量着屋内有些特别的装修，复述了一遍李乐知的话，“小叔不在家吗？”
“凌晨有个案子赶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谢淮竹把她领到书房，给她塞了个手机，“我还有一节奥数课，你先用手机，等我半个小时。”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闲衬衫，白白净净的少年坐回书桌前拿起了黑色中性笔，随意点了一下暂停的空格键，开始认真做起笔记来。
时雨有些晃神，视线不自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直到眼前飘过了一个李乐知。
“看什么看！还不快查！”
少女一脸凶相，把身后的男孩子挡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她多看了一眼。
时雨抿唇笑了笑，点开了搜索框，按照李乐知教过的步骤一点一点开始寻着真相。
李乐知皱着眉头指了指手机屏幕，“这几个案件，先把它截下来，发到我的企鹅号上，等回家后再看。”
江莲一中建校早，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新闻也不少，但涉及到人命的案子寥寥无几，只有早些年学生溺亡和坠楼事件。
时雨生疏地操作着，把她指的案子都截图保存后，点开了企鹅号，找到了李乐知的头像，把照片一张张选中发了出去。
“叮咚！”
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时雨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不小心多发了一张。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一个聊天框：
【小叔：我现在回，中午想吃什么菜，我从这边买回……】
后面的消息看不到了，时雨扭头无声地询问李乐知。
李乐知一脸无奈，“看我干嘛，叫谢小猪啊。”
“噢……”
“谢小猪，小叔给你发消息了。”
时雨拿着手机走过去，一个没注意，指腹无意间点开了那张手误发出去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