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
最近下河村里一派热闹景象。
能够让大雍百姓如此重视的节日除了春节就是中秋,中秋对于他们来说是享受收获和闲暇,一家人团圆的节日。
这天是叔祖父他们到家的日子。很早李氏就叫醒两个孩子,让他们洗漱吃早饭随后叫大丫带着弟弟去村口接叔祖父一家人。
“踏踏——”
“踏踏”
大树下的两个小孩儿等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继而远远看见一辆马车。
那马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行驶来,须臾即来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你们可是石头和大丫?”
待车停稳后,马车里下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问。
二人点点头,由韩危上前答话:“我是韩诚的儿子,石头。这是我姐姐大丫”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大丫,随后反问“你是小堂叔吗?”
书生看着石头清澈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如常,正经道:“不是,我是受你叔祖父所托来告诉你们,他们临时有事儿回不来了。”
说罢,转身欲上马车。结果还没等上去,马车里面伸出一只手又快又准地抓住他的耳朵,狠劲一拧。
书生赶忙求饶:“别别别。爹,放手,快放手。痛!”
他一边求饶,一边试图拉开那只拧他耳朵的手。
一个五十多岁,面色严肃,一身儒生打扮的人从马车里走出来。
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时,他先是重重一哼,而后放开他的耳朵朝侄孙亲切招手。
“石头,别听你堂叔瞎说。来,跟叔祖父一块回家。”
严肃老头面向韩危完全不像对儿子那样凶神恶煞,反而一本正经的神色中带了点慈爱,然后他又同样和颜悦色对大丫发出邀请。
就这样老头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儿,一行三人就回家去了。
剩下韩谚一个人傻傻留在原地。
他注视三人的背影,一副看呆模样。
心里不禁疑问:这还是他爹吗?
摇了摇头。
他估计不是。
爹一定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被妖精夺舍了。
嗯,一定是这样。
他心理坚信的同时脑袋好像表示支持似的点了点。
等到人都看不到了,他仿佛才回过神:“诶,你们等等我呀!啊喂!”然后呲溜跟了上去。
结果去而复返,因为他发现行李被落下了。
等他带着行李想要追上几人,却一路都没看到他们的踪迹。
当他气喘吁吁跨进韩家院子后,炸裂了。
入眼便是自家爹在石桌前喝茶,吃团圆饼和堂嫂互聊家常的场景。
好不悠闲!
反观自己,扛着一大包行李,累死累活往这里赶,那是既累又渴,汗水一把一把往下掉。
他欲哭无泪。
摆烂似的将行李放在地上,之后就如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躺下没有片刻,耳边传来父亲熟悉的严厉呵斥声:“成何体统,起来!”
地上的人无动于衷。
“莫要逼为父当着石头和大丫的面对你用家法。”
威胁的话语一出,地上刚才还瘫成一团的人立马像咸鱼翻身一样一跃而起。
不过满脸都是不愿和勉强。
起来后他没精打采同李氏打过招呼而后挣扎着将行李都搬到了房间里。
韩谚不知道他走后院子里三个人都在笑他。
他爹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儿子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
韩危觉得这个小堂叔给他的感觉还不错。
十四五岁的韩谚在心理年龄23岁的他看来就是弟弟。小孩子有点调皮很正常,他想。
后来,他发现自己此时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当韩谚收拾完出来,家里已经准备吃饭了。
大快朵颐之后,韩谚被勒令去读书。
跟着他一块的还有韩危。
两人不同的是,韩谚是被父亲逼的,韩危则是自己喜欢读书。
在书房里读了一小会儿,韩谚就开始不耐烦。
左顾右盼后没发现可以玩的,目光就锁定了一旁正看书入迷的韩危,心想着小子干嘛装这么认真,他会认字吗。
虽然今天已经发现这个侄儿的早慧了,但他绝对不相信一个一岁的小孩子识字。
“石头,看书呢。”
韩谚放下手里的书,调笑道。
韩危没理他甚至有点想打他的冲动,原因无他实在是刚才他说话的口吻贱兮兮的。
韩谚见侄子不理他也不生气,只不过之后书房里就出现了一台复读机。
“石头”
“石头”
“石头”
……
喊了几十声后,韩危终于给了反应。
“对,看书。”他看似毫无波澜回答。
可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牙是紧绷着的貌似还在咔咔作响,捏在手里的书页也变皱了。
这一切韩谚都没发现。
“你喜欢读书?”他接着问。
良久,久到他以为小侄儿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当他又准备开始魔音攻击时。
韩危像是看出他的打算,于是回答了一声“喜欢”。
“你看得懂书?”韩谚趁机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韩危又没理他,不过韩谚脸皮厚不在乎。
他自己看书都还是被逼迫的。而且据他所知他书院里的朋友们发自内心想读书的也没几个,他们个个都想靠读书去考科举当官。
他才不信这个才一岁多的小屁孩能有多喜欢读书,他大哥家的臭小子比这个小屁孩儿大点儿都还只会追着母亲吃奶。
这个小堂侄儿聪明是聪明但还没到逆天的地步吧。
不过刚才看这小屁孩儿还蛮认真的……
他趴在书桌上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离开位置拿着书走到韩危的面前,问:“你认识这两个字吗?韩危没理他,他继续自说自话,“这两个字叫‘子曰’,记住了没。”
见韩危不理又担心他年纪太小记不住,又指着这两个字读了好几遍。
韩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刚才只略微晃了一眼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韩谚回到位置,东摸西索不知道到找什么。
摸索完又开始自说自话,或者同韩危说话。别人不理也没关系,总之绝对不让嘴巴歇着。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让韩危烦得受不了。
这天,韩危实在不想同这个小堂叔一起,便在院里的石桌上看书。
没想到不久小堂叔拿着书出来,指着上面的两个字问他怎么读。
内心万分不想搭理这个堂叔,但最后他实在被弄得不耐烦,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字,敷衍说出:“子曰”
这两个字一读出来,堂叔瞬间石化。
我艹!
我没听错吧,他自我怀疑。
“来。石头再读一遍,这两个字读什么”,他掏了掏耳朵,专心静待韩危的回答。
韩危瞥了他一眼,眼神颇有些怪异,这人怕不是耳朵也聋了吧。
他又念了一遍:“子曰”。
这一次的声音他放大了些,确保能听见。
韩谚这一次听得很清楚,他听到了这个小屁孩儿还记着自己几天前教他认的两个字。
他才一岁多!
而且已经隔了四天!
他居然还能记住!
想他当年学认字……
算了当年不提也罢。(为了认字每天被他爹打手心)
上天不公平!凭什么他都这么大了有时候连昨天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却让这个小屁孩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自己只是简单教了几遍而已,他竟然都记得住,好想把这个小侄子的脑袋装到自己头上,怎么办。QAQ
韩危要是有读心术的话一定会说,神他/妈你教的,那是我上辈子学的好不好。
总之韩谚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既开心有了这个天才侄子自己很可能再也不用干不喜欢的事情了,比如——读书。
但是被一个小孩子的智商碾压他还是很丢脸的好不好,他现在有点怪爹娘把自己生笨了。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明白之后他马上一改之前的忧郁,欢天喜地跑去找他爹,他要立马告诉他爹,他给他们老韩家找到了个天才。
一个过目不忘的绝世天才!
他可真是老韩家的大功臣,大福星,一路上都这样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