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每次受欺负的时候,他总是会挡在我的面前,跟欺负我的人说‘我是她哥,你们有种冲我来’。”
“我真懦弱呀!每次看见他跟比他高,比他强壮的人打架,我只敢躲在他身后,从没想过要跟他一起面对。”
“我们两个朝夕相伴十六年,从来没有分开过,不,加上在娘肚子里的那一年,我们朝夕相伴了十七年,我们从有生命的那一刻,就是在一起的。”
“可他现在就这样离开了我,他保护我那么多年,却都没有听到我叫他一声哥……”
“他是那么优秀,那么要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你说……世界上坏人那么多,为什么老天爷单单要拿走他的命……”
林念哽咽到说不出话,瘦小的身子俯在地上,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坚硬的水泥地,浑身颤抖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
陆彦晨怕她伤到自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这才看见她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凌乱的发丝。
狼狈得让他心疼。
却又无能为力。
那个初见时跋扈、俏皮,眼睛里闪着光的小丫头,如今像个奄奄一息的小猫,浑身的毛湿透,紧贴着瘦骨嶙峋的身体。
陆彦晨见她这般模样,有一瞬间恨不能死的是自己,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
“呜呜……为什么?陆彦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他,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他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甚至是取笑我,可现在,他不在了,哪里都没有他了。”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呜呜呜……我每天晚上哭着睡过去,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先得把自己破碎的心,一片一片拼凑起来,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出房间……”
林念的哭喊声,李巧兰在屋外听的清清楚楚,她一边哄孩子,一边流着眼泪。
还不到一岁的林晨曦,坐在炕上,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妈妈,忽的裂开嘴笑了。
李巧兰冲着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还是你好啊,什么都不知道。”
……
一个小时后,林念的哭声越来越小,只剩轻微的抽泣。
不是心情平复了,而是身体向她发出了警报,大脑因为缺氧已经一片空白,太阳穴和心脏一个频率地剧烈的跳着。
她肿着一张脸,挣扎着从陆彦晨的怀里起来,见他胸前的衣服,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有些不好意地道;“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我这衣服还挺贵的,你一个穷学生未必赔得起,要不,你以后叫我哥哥,衣服就不用陪了。”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林念,听到他这句话,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哭,别哭,我……瞎说的。”
陆彦晨连忙将她从地上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也经不住流这么多眼泪,快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
林念的嗓子早已经冒烟儿,她用沙哑的嗓音道了声“谢谢”,接过水,大口的喝了起来。
温热的水,流经嗓子顺着食道一路向下,连喝了几口,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了过来。
她去放水杯时,无意从窗台上的镜子里瞥见自己。
这个肿头肿脸,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自己吗?
刚刚还以为陆彦晨对自己有好感,看见自己这个鬼样子,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算他原本有些喜欢自己,可见到这个形象后,也肯定不会再喜欢了。
林念整理了下头发,有意地回避着陆彦晨,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脸。
“呦?这是什么表情?害羞了?”
“刚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我身上抹的那个丫头,到哪儿去了?”
陆彦晨绕到她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被她低头不语的窘迫模样,逗乐了。
“哈哈!”
“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像只嘴里塞满了胡萝卜的长毛兔。”
林念:“……”
如果哥哥要是还在,自己现在一定会幸福的飞起来,可是哥哥不在了,陆彦晨对自己再好,心里总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丫头,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永远都不会有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但是,我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后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像他当初保护你一样。”
林念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这不是同情,是疼惜,我知道你年龄还小,我愿意等你长大,在你长大之前,我都会像个哥哥一样保护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之前不是还在大张旗鼓的挖林野的墙角嘛!怎么这么快就要来保护自己了?
他到底看上谁了?
林念虽然陷入亲人离世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可智商一直在线。
自己之前是对这个男人有好感,可是现在,她心里什么情啊爱啊的事情,都不想再想。
她突然想要放弃外语专业,去做一个科学家,延续哥哥的梦想……
这天晚上,她第一次梦见了林想。
他告诉她,不要为了自己,放弃理想,他说自己已经和爸爸团聚,现在过的很好。
“哥,你回来,你再多跟我说几句话好吗?哥,哥……”
梦中,林想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哥……哥,你回来……”
林念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她蜷缩着搂紧自己,喃喃自语道:“哥,你以后记得要常来我的梦中……”
住在隔壁房间的谷苗夫妇,被她的叫声吵醒。
谷苗依偎在林野的怀里,声音哽咽道:“老公,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林想报仇。”
林野胳膊用力,将她搂紧。
“媳妇儿,这是林家的事,我不想让你置于危险中。”
听了这话,谷苗明显不悦,质问道。
“林家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