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柳沟大队的会议室里，大队部的干事们聚在一起，合同在大家手里传阅了一遍又一遍。
李保国显然是忘了早上吐槽谷苗的话，这会儿将她从头夸到脚，从里夸到外，从他爷爷夸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柳沟大队的人早就享受到了实际的好处，自然是相信她的本事。
“北阳公社和咱们公社一直都不对付，从根儿上来说，其实就是冯为民和张志德不对付，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让促成两个公社的合作的？”
“是呀，听说制沙厂的项目还是北阳公社，从咱们公社手里抢走的呢！”
谷苗十分受用地享受着大家的恭维。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得劲儿。
“我嗓子有点干，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
李保国拿烟袋杆敲了敲桌子，“快去倒水啊，一个个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谷苗连着喝了三大杯水。
“看把这丫头给渴的，水喝完了，就说说吧！”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挺简单的，我也没说啥，就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个项目，冯为民一听这个项目是我发起的，立刻就提出了合作的要求，还说什么不为别的，就是图我这个人。”
众人：“……”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儿——吹。
还有点儿——欠儿！
“至于张志德那里就更简单了，他一听是从我们柳沟大队出人，直接拍板说‘就冲柳沟大队的社员，这项目我也得同意，柳沟大队的同志都太优秀了，这项目交到他们手里准成！’。”
大家前一秒还觉得谷苗说话太欠儿，听她这么一说，立马觉得真是这么回事儿！
一个个拍着胸脯说，就算今天晚上通宵加班，也要把项目开展的具体方案拿出来，并且立下了军令状。
三天之内，制造生产出青县的第一批人工砂。
三天后，青县孟阳制沙厂正式投入生产。
谷苗建议低调开工，省去邀请领导、开业剪彩等仪式。
冯为民与她不谋而合，毕竟树大招风，刚刚起步自然是越低调越好，等真金白银拿到手里，实打实的给县里创造了税收，就算有人眼红，去上眼药。领导为了县里的业绩，也不会过于为难。
中午的时候，谷苗邀请冯为民到自己的小家吃饭。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冯为民没有拒绝，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自从谷苗怀孕后，林野的厨艺越来越好，等他们到家时，四菜一汤已经摆在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冯为民很喜欢家里的装修风格，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这副画有些年头了吧？”
谷苗虽然不太懂字画，想到是林野置办的，自然是值钱的东西。
既然客人开口了，不如做个人情。
“结婚的时候一个朋友送的，您要是喜欢，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这哪好意思呢！”冯为民嘴上拒绝着，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那副画上。
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
两人谈话间，林野已经把画拿下来，包好了。
“我不懂欣赏，挂在家里也是暴殄天物，好东西就是要给识货的人嘛！冯书ji一看就是懂货的行家。”谷苗说着，将画双手递上。
冯为民大喜，接过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小谷啊，以后别叫我冯书ji了，你跟莉莉是朋友，年龄也相仿，就跟她一起叫我声大伯吧。”
“好的，大伯，咱们快点入座！”
林野陪着他喝了几杯酒，就着谷苗的彩虹屁，冯为民有了些醉意，越看越喜欢这小两口。
端着酒杯，拍着胸脯主动对二人道。
“在青县有困难来找大伯，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小林，干了。”
谷苗眨巴着大眼睛，给他添满酒。
“实不相瞒，我还真是有一事，需要大伯帮忙。”
要是搁平时，冯为民肯定会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奈何今天已经喝到位了，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
一个小时后，他手里拎着一兜桃子，两包点心，出现在了张志德的办公室里。
张志德揉揉眼睛，看看冯为民，再看看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点心里一定有毒……
谷苗坐在两人中间，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铺垫情绪的话。
冯为民借着酒劲儿，连连点头，清醒的张志德，看的目瞪口呆。
“咱们北阳公社和张孟公社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兄弟公社！过去咱们一直搞竞争，在外人看来是不和睦，但竞争的宗旨是什么？是进步，是发展！”
“大伯，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
“现在因为制沙厂的契机，咱们搞合作了，过去的竞争关系，加深了咱们两个公社之间的了解，现在咱们合作，一定能实现利益最大化，即能提高咱们两个公社社员的生活水平，又能给咱们青县增加税收，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对对对！”
“现在不是主张帮扶嘛，其实北阳公社一直有意向，与张孟公社结成帮扶对象，先进带动后进，争取实现共同进步。”
“对对对！”
不等谷苗问，冯为民已经形成惯性，主动点头称对。
张志德：“……”
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冯为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那他今天登门，不就是主动来示好嘛！
临走时，张志德从抽屉里拿出两包绿茶，交给谷苗，小声道：“今年的新茶，你拿着吧，如果你不爱喝，也可以送人。”
说完，瞥了眼旁边的冯为民。
谷苗拉开帆布包的拉链，接过茶叶，就使劲儿往里塞。
“谁说我不爱喝，我最爱喝绿茶了，才不会送人呢。”
“你包太小了，盛不下，哎，你再使劲塞茶叶该碎了。”张志德一把夺过茶叶，塞进冯为民的手里，“你帮她拿着点！”
啧啧！
这老家伙……
冯为民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后看着桌子上的字画和茶叶出神。
字画他记得，是谷苗送的，可是茶叶是哪儿来的呢？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
孟阳制沙厂，在悄摸摸地挣了半个月的钱后，终于引起了县里的重视。
楚黎明把冯为民找去家里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