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格意识到浅安的小动作，心脏都瞬间跟着颤了一下。
这么久还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性格，只不过这里全都是人，浅安未必打得过。
“老大老大。”灰格有意挡在浅安面前，看似保护他，实际上在保护周围的人，笑了笑劝道：“他们就这样，还是算了吧。”
浅安看了他一眼，收起小刀。
“嗯。”
说单字的时候也是有区别的。
就比如现在，浅安不开心。
灰格从前爱跟在浅安身后，总是学着他四处打架，道理都用拳头讲。如今在这里有了身份，似乎变了不少。
浅安有些不明白是为了什么，难免有些心生不悦。
人情世故方面，他一向迟钝到笨拙。
灰格警告着放出了狠话，在周围的声音全都安静下来之后，才带着浅安离开人群。
“老大。”他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出手？”
“看在你的面子上。”
浅安想都没想，简单地回道：“你开口了，我不杀他们。”
灰格的脚步顿住片刻，慢下来后，便追不上浅安了。
而走在前面的浅安也突然停下脚步。
“老大，在等我？”
“该怎么走？”
“……”
灰格快速跟了上来，“就这儿。”
“就是这儿？”浅安指了指那破烂墙体，语气倒十分认真。
这里看起来和四年前没有变化，他已经打算先进去看看了，而这时男人突然加快脚步跑到了前面。
“你别进来……先等等！”
浅安不解：？？
灰格脱下了外套，将它垫到石凳上，才招呼浅安过来：“好了。这里什么都差，也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接受这些。”
“和以前比，也没有变过。”
浅安看向铺好外套的石凳，却没有坐，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开口：“拿起来吧，我不需要。衣服弄坏就没有办法再穿了。”
那件外套丝毫没有破旧痕迹，看起来应该是新的，而且不是便宜货。
穿不了了怪可惜，浅安最心疼钱。
男人被拒绝，有些猜不到浅安当前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只能沉默着灌进肚了一大口酒。
“不许喝。”
浅安才有了些反应，直接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扔掉。”
灰格疑惑地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这个？老大，要不要一起喝一点？”
“……我不喝。”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在明明知道浅安讨厌的情况下，还敢主动邀请共饮，而浅安也不出意外拒绝得十分干脆。
“怎么不喝……我以为，你至少会答应我这个小要求。”
灰格放下酒瓶，似乎有些失落，只是眼底的神色很快又被重逢的激动代替。
“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弱者了，我现在变得很强，跟你说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浅安站在灰格身旁，认真听着对方讲述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他不善言辞，但会每一句都认真的听，即便不作回应，而灰格也十分兴奋，出了什么事死了什么人物都要讲给他听。
“那个女孩被拾荒的捡到的时候，浑身已经不成样子了。”
灰格语气有些惋惜：“就不久前发生的事，我看到了。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那些人连尸体都不放过……”
浅安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差。
他即便犯下无数生杀，却从不会对没有错的无辜小孩下手，更别说是常人都无法接受的凶残手段。
有这种事发生，恐怕在当地都要引起不小的轰动，可他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后来呢？”浅安难得主动询问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被按下的？”
“你怎么知道被按下了？”
“可以看得出。”
浅安垂着眸子分析：“你说出事的女孩衣着华丽，首饰昂贵，看样子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家境不普通。而这样一个人发生意外，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问？”
“的确是被有意压了消息。”
灰格点了点头：“你没说错，这里的人全都害怕摊上事，更怕被报复，于是选择悄悄处理了尸体，谁也不知道那女孩死在了这里。”
找不到尸体，也许这就是贫民区没有传出来大事的原因。
而那女孩有可能是这周围的人家，也有可能从很远的地方来，总之她的身份和结局都成为了秘密，无人能够找到方法知晓。
“不用太过纠结。”
灰格见浅安还在沉思，抬起手掌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我只是觉得这事新鲜，就跟你讲了，其实跟我们也没有关系。”
浅安回过神，有些怔地点了点头。
“人要活着要生存，如果不得不烧杀抢掠，那也没有办法。”他苦笑了一声，下意识拿起了酒瓶，“恭喜老大脱离了这吃人的地方，你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
浅安沉默了片刻：“……不好。”
“嗯？我还以为你——”
他攥着酒要往嘴边送，要喝的时候突然想起浅安不喜欢，于是停了下来有些歉意道：“我给忘了。”
“怎么都这么喜欢喝？”浅安疑惑地问了句，不知在想什么。
他似乎没打算能得到男人的回答，片刻之后突然夺过酒瓶，直接灌下了一口。
灰格的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老大……！你别这样乱来，这东西不能当水喝！”
“嗯？”浅安哼了一声，辛辣灼热的液体滑进喉咙，逼得他咳到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唔唔、咳……”
灰格看愣了，急着给他拍着背，实在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我操。”
他是真的胡来。
自己怎么就提醒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