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生了意外之后，这里面只有那个人敢过去帮他。”
江刻指了指刚刚那因为帮忙而身体染上鲜血的男人，“这个人，就是除去我们三人之外的，第四个玩家。”
浅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对上了那人的双眼。
对方的面色很差，似乎只是在硬撑，干净的衣服被染上已经颜色发暗的鲜血，在人群中显得萧瑟又狼狈。
对上浅安视线的那刻，他忘记了移开目光，就这样盯着人看。
而浅安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从江刻身边小步跑过去。
“你的衣服弄脏了。”
他从口袋中取出存放得有些皱巴巴的纸张，塞进男人手里，笑意温软，“先擦一擦吧。”
男人愣住了片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谢。”
浅安微微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你也是玩家？”
“是。”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只是一个NPC，但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男人话中夹杂着化不开的忧伤，那双眼睛里有无奈，不仅对无法改写死去之人命运的无奈，更有对自己前路的担忧。
浅安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攥着指尖，微微垂下了头。
“我也害怕会死在副本里……”
沉默片刻，小声道：“但我一直在很努力的活下去。”
“你是在安慰我吗？”
男人看着浅安，突然笑起来，眉目温润道：“真温柔啊……”
突然面对这样毫不掩饰的夸奖，浅安睁大了双眸，有些笨拙地哦了声。
其实他只是想打个招呼，顺便认识一下副本其他玩家而已。
男人又问：“刚刚吓到你了吗？”
“有一点……”浅安微微点头，诚实地回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浅安的胆子一向不大，只是偶尔会因为迟钝而比起寻常人显得更加平静一些。
就像现在，他再一次看到地上尸体的时候，又瞬间不受控制升起一丝寒意，站在原地不敢再乱动了。
“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游戏继续。”
纪妄站在天台的围墙前，宣布道：“第三轮游戏开始。”
“我不想玩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壮着胆子道：“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纪妄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慢条斯理开口：“现在可还没有到游戏结束的时间，想弃权，可以。只要你能接受主动弃权的后果和代价。”
这番话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却生生叫那人无言闭上了嘴。
原本想做出的激烈反抗，也被三言两语噎了回去。
他无法做到赌上未知的后果冒险。
第三轮游戏，余下六人中，抽中绿色签的是季聆川。
“真是不巧。”他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一瞬间，周围几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聚集在了男人身上。
纪妄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朝着围成一圈的几人缓缓走过去，拿出了一把短刀送到了季聆川手上。
“刚刚那个喜欢冲在前面出头的男人，实在令我看不惯。”
这话说完后，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想该用什么方式满足恶劣的内心，思考片刻道：“就剜他的眼睛吧。”
“只是剜眼睛？”
季聆川似乎没想等纪妄的回答，掂了掂手中短刀，走向了那男人。
纪妄依旧只是冷眼观看，“已经死了一个，再多就没意思了。”
浅安看到季聆川一步步走来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他站在男人身旁，以他的视角，对方像是在靠近自己。
手中掂着的武器在夜色下折射着锋利的光，男人神色阴鸷嗜血，甚至眼底隐隐可见一丝恶劣的兴奋。
即便平时的季聆川再怎么恶劣，也只会说出几句难听的话。
而现在这个样子的男人，第一次让浅安感觉到了恐惧。
他想要后退，双腿却止不住发软。
纤细的小腿不受控制微微打颤，夜晚风凉，让他浑身都升起一阵阵寒意。
“季聆川……”
开口的一刻，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心底有一种直觉，眼前的男人也许不会听自己的话。
而且指令的执行也关系到生命，季聆川不像是会对其他人手软的人。
这一刻大家全都意识到了，这是一场玩命的游戏。
季聆川停在了男人面前，语气轻快：“你的眼睛和我的命，你猜我会选择哪一个？”
男人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虽然不太了解这个NPC的战斗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怕了？”季聆川突然停下来，看着浅安道：“小娇气包，怕就躲远一点，被吓到了我可不会负责。”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男人已经猝不及防挥起拳头直接冲了上去，目标明确想要抢夺对方手里的武器。
动作快到带起了身旁一阵风，二人几乎瞬间扭打在一起。
“去帮忙！”
迟翎眉头紧紧皱起，当下立断，和江刻一起加入了打斗。
浅安整个身体都瞬间僵住，在回过神之前，一只手突然将他拽了过去。
“怎么不知道躲？”
纪妄的语气不太好：“躲远一点，不要被卷进去，你死了，我会觉得很可惜的。”
“放手……”
浅安却并不买男人的账，恐惧地挣脱对方，视线有些模糊。
他一句话就可以随意决定旁人的生命，性格又极恶劣，太危险了。
“你放开我……”
“为什么抗拒我？”纪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语气带着质问：“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浅安害怕得眼眶湿润，鼻尖微红，一双无辜的小鹿眸微微睁大。
摇了摇头，“不是……”
就只是一场游戏，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怎么会把它当真啊？
纪妄低沉着嗓音追问：“你很享受这种戏弄我的感觉是不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很好吧？你也和他们一样。”
浅安大脑陷入茫然，也没有注意到对方话中的信息。
“没有、没有想戏弄你。”在这样的质问下，竟产生了一丝莫名自责。
或许……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纪妄眸色却更加深沉，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男朋友，你知不知道……被我发现说谎的代价是什么？”
浅安眼眶泛酸，不舒服地眨了眨，只能诚实摇头。
“那就是……你的这条命，会和这些将死之人的尸体一起埋在这里，等待灵魂腐烂，在这之前哪里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