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环境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或者说……只是浅安听不到。
脚步控制着身体走过去,一步步走到那站在桌上的几人眼前。
这一次,浅安终于看得清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站在上面,而是……被章鱼触手般的东西吊着。
勒住脖颈的触手像是凭空伸出的,被缠紧的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垂着头嘴唇发紫,似乎已经死了很久。
阴冷的风吹过,窗帘被掀起一角。
可在这样奇怪的动静之下,浅安依旧听不到一丝声响。
他微微启了启唇瓣,发现自己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零?】
怪异的恐惧下,双腿有些发软,想到失联的系统,忍不住有一些委屈:【你再不出现,我就不理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儿?
好可怕……
周围的视线更加灰暗起来,浅安下意识后退半步,才突然发觉,已经可以动了。
花了些时间平复思绪,抬起脚步,飞快转身想要离开。
几乎就在这一刻,身后的几具尸体猛然睁开双眼,奔着浅安的方向直冲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浅安瞳孔皱缩。
有鬼……
尸体,动了!
“别过来!”他膝盖一弯摔在了地上,磕到的膝弯被蹭破了皮立刻泛红,努力用另一只脚踢着那尸体,“滚开……”
那白嫩的脚踩在尸体头上,细碎又有些粗硬的短发刺得他不住发痒,于是更加用力想要踢开对方。
而这时,剩下几具尸体也围了过来。
张大了嘴露出尖牙恐吓。
浅安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住了。
“怎么,是你们……”
原本恐惧的目光在看清了那几具尸体时露出片刻呆滞,开口时,牙齿在打颤。
尸体的眼眶全是空的,混合着鲜血和皮肉的红黑色,诡异而又空洞的朝向浅安的位置。
原本紧紧抓着浅安脚踝的尸体动作突然僵滞了下,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手逐渐向下,粗暴的攥住那纤细的腕骨。随后拱着头,狗一般的抱着乱蹭。
似乎不满足一般,又拽着它向腿心扯,举止诡异又兴奋。
浅安被吓到一时忘记了反应,直到被迫死死踩着那不同寻常的触感。
尸体拽着他急切又兴奋的蹭来蹭去。
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杀了他。
甚至周围的几具尸体已经等到烦躁,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想要靠近。
浅安终于在这一刻被迫回过神。
“你干什么?变态,放开我……”
努力的直起身体去推开,慌乱之下也顾不上控制下手的力气,随着“咔”一声头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那尸体头一歪,动作也僵住,竟直接掉下骨碌到了地上。
“?”
人傻了。
浅安才迷迷糊糊的发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拧下了尸体的头。
脑海中竟生出了奇怪的想法:已经死掉的人再死一次,还能算是死掉吗?
没有了遮挡,剩下的几具尸体也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疯狂的模样像是想要将浅安撕碎。
这一刻,在极度惊惶不安下,心中竟涌上了一丝莫名的极大委屈。
他忍着膝盖痛意,抱起了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凶巴巴的朝着尸体砸了过去。
正中额头,对方直接被砸翻了下去,直挺挺扑倒在地,又压倒了身后的一个。
浅安吸着鼻尖哭唧唧:“你们活着欺负我,死了怎么还欺负我啊?”
……
剩下的几具尸体似乎犹豫了。
“谁弄的你们去找谁,再敢过来,我就拧下你们的头!”
似乎真的气极了,本就带着哭腔的语气拖出呜咽的奶音,威胁着欺负他的这些死人们。
人委屈得不行,浅安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可以说话了。
空气似乎刚刚更加寂静了几分。
尸体一个个不再动,像是又死了一样,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消散。
眼前的一切都归入无边的黑暗。
浅安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
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穿的睡衣,被汗水打湿,粘腻的贴在皮肤上。
【安安!】是系统有些急切的声音。
【生命值怎么还会降了六点?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浅安委屈的撇着嘴,有些恍然的抬起头,刚要回应,一瞬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脾气有些别扭:【不理你。】
系统:?
【怎么了?】
一觉醒来怎么就不想理自己了?
【你不理我,还消失。】浅安持续委屈巴巴的控诉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差点就要被他们杀掉了……】
系统与浅安共享视线,感知到他的身体状况有些差,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先哄:【我不会不理你。】
【你就是没有理我……】
刚刚从昏沉和恐惧之中醒来,脾气收不住,人也显得又娇又可怜。
系统似乎懂了,有些无奈的安抚。
【安安,你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
似乎才理清了脑子里的一团凌乱,垂着眸子弱弱重复了句。
【嗯。】系统又道:【别难过,我永远不会不在。】
时间过了很久,浅安微微点了点头。
像被捋顺了猫的幼猫一般,眼圈红红的选择原谅了系统。
一整天都会是阴雨天气。时间是清晨,窗外天色却依旧灰暗,乌云低沉的遮盖,仿佛压在人心上。
浅安抬起手想擦眼泪,滑腻的触手却先一步触上了脸颊。
耳边是温柔的轻唤:“浅安。”
“哈斯塔?”
那声音似乎瞬间愉悦了起来:“是吾,吾很高兴。”
“……高兴什么?”
“汝总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吾的存在。”
没有什么事,会比被认定的眷属一次次肯定更值得开心。
浅安一言不发的沉默低下了头。
除了这个邪神,还有谁会这样一声不吭出现在身边的?
还次次都……这样肆意妄为。
被那触手碰了下,忍不住有些麻痒,弱弱的反抗:“不要碰。”
“吾在擦眼泪。”
哈斯塔很听话的收回了触手,又问:“为何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