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瘦……”苏卿卿起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将净和大师吃了？！”
王思琼抿了抿唇：“父亲也是如此猜测的，所以回京之后，回禀了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彻查此事。”
“皇上却百般推诿，后来更是因此而迁怒于父亲，让父亲回家闭门思过，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法不责众，即便是真的查出净和大师丧命于杨林县众人之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皇上为何不……”苏卿卿对上王思琼清凌凌的目光，陡然明白了过来，“净和大师的遭遇与皇上有关。”
王思琼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父亲明白皇上的意思，可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父亲不知道便也罢了，知道了此事却就此放手，父亲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苏卿卿只觉得不可思议：“皇上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再不喜欢宁王，也不至于花这么多心思去害死净和大师，毕竟只是个僧人而已，对皇上而言，他有一万种方式杀了他，何必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王思琼说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连父亲都不知道，也许知道的就只有皇上吧！”
“这也是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宁王的原因之一，”她继续说道，“皇上本就因为净和大师的事迁怒于父亲，将我赐婚给宁王，便是皇上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么父亲就此放下此事，再也不提，要么就与宁王彻底绑在一起，以后王家再无出头之日。”
“如今算是暂且破了第一个局，”王思琼呼出了一口气，“可父亲却仍旧没有放弃对杨林县的调查。”
“可其实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呢？”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正如苏姐姐方才所说的，法不责众，杨林县那么多人，难道父亲能够将他们全都惩治了不成？况且事关皇上，父亲就算查明了真相，难道还有机会、或者说还有命将真相公之于众吗？”
苏卿卿沉默片刻，说道：“真相不应当埋没于强权之下，王大人为的是心中的公平正义。”
王思琼勉强笑笑，转移了话题：“苏姐姐，我听说你最近与宁王殿下走得颇近……这话其实不应当是我说的，可我总归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她看着苏卿卿的眼睛，语气诚挚：“宁王殿下绝非良配，苏姐姐还是仔细考虑一下的好。”
苏卿卿哽住了：“……谁告诉你我最近同他走得近的？”
王思琼连忙解释道：“苏姐姐，我决没有探听你行踪的意思！京城里的圈子就这么大，稍稍留心些，便能知道他人的动向。我也是前日在街上见到了齐夫人，与她生出了些误会来，她同我吵了一架，后来说清楚了，才知道她与苏姐姐十分要好。”
“倒也没有到十分要好的程度……”苏卿卿嘟囔道。
“齐夫人说，她遇到了个大麻烦，正是苏姐姐亲自去求了宁王，才帮她解决的。”王思琼微微皱起眉来，“我与宁王接触过，他是个十分冷漠且不近人情的人，肯答应苏姐姐的请求，你们两个的关系一定十分不错吧！”
“呃……”苏卿卿有些无语，“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认识而已……”
“是么？”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
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萧怀真正袖手站在不远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苏卿卿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她说的又不是假话，他们二人本就只是认识而已。
“宁王殿下怎么来了？”她若无其事地问道，“这雨还没停呢，殿下当心着凉。”
“原想着今日寺中留宿的人多，苏姑娘与旁人挤在一处怕是不便，便想着过来同苏姑娘说一声，可以去云澜那边暂住一晚。”萧怀真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凉凉地瞥了王思琼一眼，“没想到苏姑娘正与人相谈甚欢，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王思琼一见了他，登时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苏卿卿见状，笑着说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与王妹妹本就相识，正好睡不着，所以一起出来说说话。”
她不确定方才王思琼的话被他听了多少去，只想着立刻将这人打发了：“殿下还是请回吧，二哥说殿下身子不好，万一再淋了雨，岂不是更糟？”
“倒也没有那么差。”萧怀真说道，“经过苏大夫这些时日的医治，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最起码不会有早丧的风险了。”
苏卿卿暗叫一声糟糕，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分明就是听见了她与许氏的对话，所以才特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人当真可恶，她们母女两个说悄悄话，他凭什么听墙角？
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萧怀真说道：“是悟禅听到了些有趣的话，所以才告诉我的。对了，悟禅便是之前引你们过来，又给你们送斋饭的小和尚。”
见他似乎没有动怒，苏卿卿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悟禅也真是的，什么都没问清楚，便去同殿下说！其实我娘说的是前几日想要让我见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样样都不错，就是身子骨差了些……”
萧怀真点点头：“大约是悟禅误会了。”
他没有过多逗留：“既然苏姑娘不愿挪动，那我便先回去了。夜深露重，苏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殿下慢走。”苏卿卿对他微微福了福身。
等萧怀真的背影消失了，王思琼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她抚了抚胸口，看向苏卿卿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敬佩，“苏姐姐还说自己与宁王殿下不熟，若真的不熟悉，又怎么会言语间这般亲昵随意？宁王殿下若是对苏姐姐无意，又怎么会深夜冒雨前来，还丝毫不计较苏姐姐之前的言语冒犯？”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个人原本就挺随和的？”苏卿卿说道。
王思琼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宁王殿下？随和？苏姐姐怕是不知道他之前如何对待府中的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