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明顿时脸色一变，他小声问道：“她为何会晕倒？可是什么地方受了伤？”
富贵紧张地摇头：“奴才也不清楚。方才奴才要送吃食进去，敲了半晌门，流萤姑娘都没有出声，奴才这才想着推门进去瞧瞧，谁知刚一进去，就看到流萤姑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血是怎么回事？”陆长明追问道。
“奴才、奴才想着先将流萤姑娘扶到床上，谁知一摸竟摸到了一手血迹……”
陆长明慌了神，顾不得会不会被柳姨娘看出破绽，他疾步走到柳姨娘面前，说道：“阿雪，书房那边有极重要的事，我现在就得过去，今晚不能陪你了！”
“这个时候？”柳姨娘有些诧异地问道，“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伯爷有什么事，难道就不能明日再去处理么？”
“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等到明日就来不及了！”陆长明急道。
“那伯爷快过去吧！”柳姨娘善解人意地说道。
陆长明勉强笑了笑，疾步离开了。
柳姨娘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等他一走，立刻对陆朝铭说道：“铭儿，时候也不早了，娘让人送你回去！”
陆朝铭不满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方才你还说要让人送果子过来呢！”
“等会儿娘让人直接送到你的院子里去！”柳姨娘哄道。
她急急忙忙地将陆朝铭送了回去，自己则叫来了彩珠：“你去书房那边看着些，若是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便来告诉我！”
凭她对陆长明的了解，他今日很不对劲，尤其是离开之前还特地欲盖弥彰地同自己说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要是真的有事，反倒不会多解释这一嘴。
她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面色不由越发阴沉了起来，不过很快又笑了。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她若是再对他抱有期待，才是真真的愚蠢。
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不会触及到她的利益。
……
陆长明急急忙忙地来到了书房，一进门，便看到流萤已经醒过来了，正怔怔地躺在床上。
听见了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伯爷，您回来了。”
陆长明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心中不由升起了愧疚。他大步走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流萤，你的身子不舒服么？怎么忽然昏倒了？可有摔到什么地方？”他柔声问道。
流萤摇了摇头：“让伯爷担心了，奴婢……没事的。”
陆长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别逞强，等会儿我让富贵出去请郎中来，给你好好把把脉。”
“不要！”流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见陆长明疑惑地看着她，她咬着下唇，慢慢低下头去：“奴婢只是……只是……”
她小声说道：“奴婢大约是有了身子……”
“什么……”陆长明呆住了。
流萤仿佛鼓足了全部勇气，说道：“奴婢这个月的癸水已经迟了半个月，奴婢应当是有了身子。”
“可是富贵说你下身有血，”半晌，陆长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道不是癸水……？”
流萤红着脸摇了摇头，声如蚊蚋：“不是的，这只是、只是因为这些日子伯爷不曾克制，奴婢前几日便觉得腰腹酸胀，今日晚间奴婢便发现有点滴的渗血……”
“那更应当找个郎中过来瞧瞧！”陆长明倏然站起身来，“若是真的，那得开保胎药才行！”
“伯爷！”流萤连忙叫住他，“奴婢一向身子强健，只要好好养上两日便可以了，原本奴婢便是偷偷藏在这书房里的，您若是请了郎中过来，柳姨娘那边……只怕立时就要猜到不对了！”
她看向陆长明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伯爷才同柳姨娘和好如初，奴婢不愿再因为自己，而让伯爷与柳姨娘间生出矛盾来。”
陆长明有些犹豫：“可是你若真怀了身孕……”
“奴婢无妨的。”流萤柔声说道，“只要伯爷心中有奴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流萤……”陆长明叫了她一声，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当年阿雪怀了铭儿的时候，他刚与明氏成亲，为了不让明氏察觉，他鲜少去探望阿雪，一直到临盆之前，才将阿雪的存在同明氏说了。
明氏大怒，却也无可奈何，等铭儿出生之后，他也不敢去，只能守在明氏身边伏低做小，一直到明家出了事，他才扬眉吐气，将阿雪抬成了姨娘，又光明正大地去阿雪院子里住着。
只是那时候他尚且年轻，对于孩子，只是觉得新鲜，偶尔会逗弄一番，阿雪也怕孩子影响两人相处，所以一直是由奶娘带着的。
再后来，明氏生孩子的时候死了，他看到是个女儿，便丢给了奶娘照看着，甚至连抱都不曾抱过一次。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恍然间发现这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如今听说流萤怀了孩子，他的心中不由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腹中有着他的骨肉，等再过九个月，便会生下一个小小的团子，那团子会对他笑，会咿咿呀呀地学说话，曾经在铭儿身上失去的那段时光，他终于有机会重新体验一次了。
只是想到铭儿，他难免又要想到阿雪，之前因为流萤，阿雪便同他闹过一次，若是再知道流萤怀了身子……
“流萤，委屈你了。”陆长明握着她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也不会一直让流萤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他，如今她既然已经怀了身子，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若是个男孩，他便将她也抬成姨娘，到时候阿雪已经是平妻了，想来也不会再同她计较。
流萤微微低下头，掩去了眼中的失落：“伯爷，能够跟着您，奴婢便心满意足了，从来没有觉得半分委屈。”
“流萤！”陆长明感动不已，将她揽入怀中。
流萤靠在他胸前，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没有半分波澜。
夫人说的没错，度过眼前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孩子，她年轻康健，往后总会有孕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