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愣了愣，环顾了一周，才发现说话的竟是个还没有她大腿高的小不点。
“你？”她不由失笑，“这是谁家的孩子，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到一边玩儿去！”
陆忆安昂着头走到了放着箭矢的桌前：“斗巧难道不是只要女子就能参加的么？莫非还有年纪的限制？”
平遥一噎，“哼”了一声：“虽说没有年纪限制，可你这样的小孩子家家，来凑什么热闹？平白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究竟是谁在耽误时间还不知道呢！”陆忆安说道，“你莫不是怕了，怕输给我一个小孩儿？”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方才与苏卿卿争论那男人更是高声说道：“不知几斤几两的丫头，平遥郡主好好教训她一番！”
平遥的脸上不大好看，之前也就罢了，总归是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子，赢了她们，能叫旁人看清她的实力，可眼下这个小姑娘算设么，她就算赢了，旁人也不过一笑了之，觉得是这丫头胡闹而已。
不过这丫头的口气倒是不小，想来是平日里让人宠坏了，平遥决定给她些颜色瞧瞧。
“我怕你？”她冷笑道，“我怕等会儿输得太难看，你会哭出来！”
“哦？”陆忆安歪头看着她，“莫非你投壶输了都会哭？”
“我……”平遥的心中被勾起了怒火，她冷声道“别光顾着逞口舌之利，有本事便来吧！”
她示意司射将铜壶摆好，对陆忆安说道：“你可知道规矩？”
陆忆安一笑：“自然知道，每人八箭，交替掷出，最后记筹，可对？”
“不单如此，若是八箭全中壶口，则为全壶，直接便能胜出。”平遥说道。
“呀，那我要是全都投中了，岂不是就直接赢了？”陆忆安笑盈盈地说道。
围观的众人里又是一阵哄笑，有人说道：“这丫头口气也太大了些，竟这般异想天开！”
平遥心中冷笑，原本她想着对方只是个小丫头而已，随便玩一玩便是了，没想到她的口气这么大，她决定毫不留手，让这小丫头见识见识。
司射向空中抛了一枚铜钱，落下的时候面朝上，于是由平遥先投。
她拿起箭矢，静下心来，朝着那铜壶掷去。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直中壶口。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又有人笑道：“第一支箭便中壶口，是为有初，记十筹！”
平遥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看向了陆忆安。
陆忆安比放着箭的桌子高不出多少，她问那司射：“给我拿个杌子来垫脚。”
司射很快便搬了个小杌子过来，陆忆安爬了上去，左右看看，觉得高度刚刚好。
她拿起箭来，没有任何停顿便掷了出去，那箭矢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壶中。
周围顿时静了静，过了片刻，之前那男人才说道：“这小丫头，运气倒是不差。”
平遥听在耳中，面色稍稍好了些。
看到箭矢落入壶中那一瞬，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这小丫头不会真的会投壶吧？
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种想法抛到了脑后，投壶不但需要技巧，更需要长久的练习和经验，光有准头是不够的，箭矢很轻，像她们这般在外面投壶，但凡起了风，箭矢的方向就变了，即便是有多年的经验，也不敢保证百发百中。
方才那一箭，想来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平遥拿起第二支箭来，中的仍旧是壶口。
“连中！记五筹！”司射扬声道。
轮到陆忆安，她的箭同样中了壶口。
“啧啧啧，没想到小丫头还有两分准头。”那男人说道，只是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有底气了。
平遥咬了咬牙，她决定要加些难度了。
她的第三支箭，中了铜壶旁的小孔，是为贯耳，记十筹。
又轮到了陆忆安，她同样是贯耳，方向角度与平遥的分毫不差。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若说前两支箭他们还能认为是巧合，到了现在，人人都清楚，这个小丫头只怕是个高手。
全壶并不算十分困难，然而她每一支箭都能与平遥郡主所中的一模一样，只能证明这是她故意的。
平遥只觉得被她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她面色不善地看向陆忆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忆安满脸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不喜欢我与你投出一样的筹数么？那这一支箭你投哪里，我投旁处就是了。”
“你……”平遥恨得牙痒痒，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可她不承认，自己偏偏又不能说什么，若是说了，岂不是承认她比自己还厉害？
她拿起第四支箭，投掷出去之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停顿。
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只见平遥深吸了一口气，手一甩，那箭矢直奔铜壶而去，却是又蓦然弹起，弹出之后重新落入壶中。
“骁箭！”
众人一同鼓起掌来，那男人更是兴奋地跳了起来：“小丫头，这回你服不服？”
骁箭对寻常人来说，其实是有些困难的，因为要求对腕力掌控得极好，轻一分箭矢不会弹起，重一分则会落到地上。
而对于眼前这个五六岁大的小丫头来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平遥居高临下地看了陆忆安一眼，她就不信了，这个小姑娘还能继续效仿她不成？
陆忆安面容平静，拿起箭矢，略一停顿，便掷了出去。
那箭中壶口而不如，箭尖斜插在了壶口。
四周鸦雀无声，方才还还嚷嚷着的男人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倚……倚杆，”司射咽了咽口水，唱道，“十五筹！”
陆忆安抬起头，对平遥郡主甜甜一笑。
“骁箭记十筹，倚杆记十五筹，”她说道，“现在已经过半，姐姐落后五筹，可要加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