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训练完成得早,季泠和室友们在食堂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坐着。
学长学姐们还没下课,餐厅里人很少,季泠排队买一瓶西瓜汁,一大口喝下去,干燥的喉管被顷刻滋润,暑意消散不少。
她撩起两侧被汗浸湿的刘海,用胡萝卜发卡夹着,食堂里适宜的空调风吹过来,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她放松的时候唇角无意识上扬,两颊浮现出甜甜的酒窝。
偶尔有人经过,都下意识为这一刻驻足。
“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唐涵拎起她2000ml的超大号水杯吨吨吨灌水,十分豪迈。
“奶奶的,”孟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擦汗,“军训都快完了才下雨,这天气成心的吗?真狗。”
“你就知足吧,这死天气,能有一滴雨就谢天谢地了好嘛。”唐涵说。
“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孟臻问季泠,“二面怎么样?”
季泠想了想,说:“不知道,我还没收到通知。”
“文艺部不是牧月昭坐镇吗,就没给你放水?”唐涵笑嘻嘻地凑过来。
“为什么要放水?”季泠仰靠在椅子上,扒开唐涵八卦的脑袋,“我可不是需要放水的人,而且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笑话,我一向看人很准的。”
唐涵揶揄地眨眨眼,“校草嘛,闷骚型男,你主动就会有故事。”
季泠想,她主动,金露还不得拆了她?
虽然她也没打算理会金露,金露一走,她就把那些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喜欢牧月昭是她自己的事,要是随随便便因为一个人的威胁就放弃,那这份喜欢也太廉价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放弃的,大概也就牧月昭一个人了。
“唐涵,你别给咱季泠宝贝灌输这种思想。”孟臻不屑,“校草怎么了?咱泠泠一看也是有人追的,咱不稀罕。”
季泠傻笑两声,试图拉住这脱缰的野马一般的话题:“我们还是想想吃什么吧。”
-
第二天中午,季泠就收到顺利通过文艺部面试的消息。
她正啃着雪糕想好好休息一会,收到消息就立刻截图,给牧月昭发过去。
一按下发送键季泠就后悔了,突然想起牧月昭负责文艺部,他一定比她早知道自己被录取的消息。
但还没来得及撤回,牧月昭就发了回复过来。
“欢迎。”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季泠仍反反复复看了好久,甚至激动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孟臻:“哎哎哎,某人收敛点哈,在床上干什么呢。”
唐涵:“估计是被录取了,偷摸发疯呢吧。”
隔了好久,季泠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又能做到喜欢的事,又能见到喜欢的人,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了吧。
人一开心,就想把高兴的事讲给更多人知道。
季泠噔噔噔跑下床,这动静给唐涵吓了一跳。
“这丫头咋这么莽啊,”唐涵捂捂胸口,“你小心被摔!”
季泠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走出宿舍,迫不及待地给黎丹雪打电话。
“小雪——!”电话接通后的瞬间,季泠就黏黏糊糊地喊,“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之前每次打电话,季泠都有事没接到,回拨过去时,黎丹雪又不知道干嘛没有接通。总之开学这么久,两人就没通过话。
“泠泠,”黎丹雪声音比季泠还大,“我耳朵要聋了——!”
两人笑了一会,黎丹雪轻哼一声:“小丫头片子,开学几天玩野了哈,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那个她了?”
季泠嫌弃地叹了一口气,“是是是,你永远都是。”
她俩的日常相处模式就是腻腻歪歪,互相撒娇,但谁也不是真嫌弃谁。
“说吧,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季泠:“你猜一猜嘛。”
“谁又跟你表白了?”
季泠:“……”
怎么一个个都对这些事这么操心。
“不是!”
“哦,”黎丹雪那边好像在嚼着瓜子,“那就是你想跟谁表白了。”
季泠绝望仰头,她就知道不能指望黎丹雪正经一点。
“哈哈哈!”黎丹雪笑得花枝乱颤,“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季泠百无聊赖地扣着走廊围栏,“我之前参加了我们学校学生会的文艺部面试,今天收到了录取通知。”
“就这事?”黎丹雪嚼瓜子嚼得香,含混道,“我还以为多么劲爆呢,结果?就这??”
季泠嘟嘴,这并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啊?这是我大学的第一次面试哎,而且还是文艺部,以后有机会重新做主持人,不值得你为我高兴吗!”
“哇塞!”黎丹雪夸张道,“我太兴奋了!我们家泠泠太太太棒了!为父感到很是欣慰!”
季泠:“……”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哈哈哈,不逗你了,再逗怕是要生气。”
黎丹雪十分懂得适可而止,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说:
“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很有主见,也很勇敢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你都一定会努力去做,不论结果如何。”
“我喜欢那个永远朝气永远不服输的你。”
“所以,不论什么原因,希望你可以听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反正我肯定是一直支持你的啦!”
季泠眨眨眼,黎丹雪突然这么正经,她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眼眶有点热,“小雪,谢谢你。”
“害,不用谢,记得有情况第一个告诉我哦。嗯嗯?”黎丹雪乐呵呵道。
迎新汇演彩排现场。
牧月昭熄灭手机,眼睛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半晌,拿起对讲机,淡淡道:“这里灯光没跟上。”
负责灯光的同学吓了一跳,哭丧着脸等待发落,但等了半天也没再听见牧月昭的声音。
他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
牧月昭微微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曲起,随音乐敲打节拍。如果不是这点动静,在别人看来倒像是要睡着了。
“奇了怪了,今天竟然没骂人。”那人收回目光,小声嘀咕。
“学长今天心情好,”旁边有人接话。
“也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你看他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
文艺部例会在晚上举行,因为是新学期的第一次例会,牧月昭也在。
季泠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牧月昭。
会议室宽敞明亮,中间放置着一个能做十几人的会议桌,牧月昭背对着门口靠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长腿懒散地一下下微曲、抻直,漫不经心地玩似的,那办公椅下的滑轮便随着他的力道来来回回滑动。
每次看到他,季泠总会想感叹,为什么有的人随随便便都能这么好看。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黏到他的身上。
许是听见动静,牧月昭回过头,挑了挑眉,弧度小到几乎能忽略不计。
“站在门口干什么,你负责迎宾吗?”牧月昭说,“进来坐。”
季泠是为了看牧月昭特意提前过来的,其他人大概都是打算踩点到,此刻会议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季泠观察了一下情况,保险起见,就选择了靠中间的位置。
季泠心里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她坐在牧月昭周围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坐在最里面,又会觉得略显刻意,所以选中间会比较安全。
可是还没等她坐下,就听见牧月昭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离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