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季泠？”
季泠眼前渐渐清明，入目是唐涵焦急的脸。
“我去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啊！”看到季泠恢复了意识，唐涵拍了拍胸口。
季泠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看台正下方的阴凉处，室友们都在周围，还有……
牧月昭。
她脸色仍然有些惨白，脑袋昏昏沉沉的，晕倒的后遗症是原本不快的反应力比平常慢了几拍。
牧月昭怎么在这？
“季泠，怎么样？好点了吗？”孟臻递给她一瓶电解质水。
季泠扯出一抹笑，“好很多了，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让你们担心了。”
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是有点中暑加上低血糖。
季泠喝了几口电解质水，撑着地面准备起身，突然感觉肩上一重。
牧月昭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再多休息一会儿。”牧月昭说。
季泠乖乖坐回原处。
唐涵叹了口气，“你怎么身体难受也强忍着，还好学长及时发现，要不然那会你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了……”
季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刚刚在即将倒地时接住她的，是牧月昭。
季泠看向牧月昭，小声说：“谢谢学长。”
牧月昭倚靠着墙壁，挑了挑眉，“没听见。”
季泠：“……”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了陈教官的那句话——“耳朵是摆设？”
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说出来。
季泠捏了捏被汗润湿的掌心，盯着面前的地板，正准备张口，嘴里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
甜甜的，是她喜欢的芒果味。
牧月昭把棒棒糖的糖纸揣进兜里，垂眼看着季泠傻乎乎的样子。
漂亮的桃花眼似乎漾着笑意。
“不用谢，学妹。”他说。
“第一天军训就能逃跑操，你也是真行。”
季泠舌尖抵了抵糖，耳根泛红。
周边人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赵宁安瞪大眼睛，无声询问唐涵是什么情况。
唐涵耸耸肩，一副“不要问我我也很茫然”的表情。
孟臻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玩。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刚解散完队伍的陈教官走了进来。
“季同学，现在好些了吗？需不需要去医务室？”陈教官问。
季泠点点头，“好很多了，谢谢教官。”
陈教官舒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你要是训练时遇到身体不适的情况，要向我示意，不要逞强。”
季泠低头，麻烦了这么多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好的教官，我记住了。”
陈教官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牧月昭也站直身体，抬脚准备离去，没走几步，突然听见季泠的声音。
“学长。”
牧月昭回过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季泠紧紧攥着衣角，做了好一会心理斗争，才犹豫着开口：“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嗯。”
“我想请你吃一顿饭，可以吗？”
“……”
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季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好像越来越得寸进尺，以至于不愿放过每一个能靠近他的机会。
但是她忘了牧月昭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可以路过时伸出援手，可以毫不吝啬地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但他绝不会接受一个女生以感谢为由的蓄意接近。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季泠深吸一口气，胸口酸涩，她露出一抹笑。
“不可以也没……”
“今天？”
牧月昭打断她。
季泠抬起头，才发现牧月昭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正在手机键盘上飞快打字。
季泠愣了一下，“你有空吗？”
“有空。”牧月昭关闭手机，歪头做了个“跟上”的动作，淡淡道，“走吧。”
-
室友们都借口离开，季泠的身边只有牧月昭一人。
她不敢离他太近，怕被别人发现什么端倪，一路上也没敢开口说话。
好在到达杏园食堂时，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学长，你想吃什么？”季泠小声问。
牧月昭正在埋头看手机，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听见季泠的声音，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懒懒道：“这个时候应该只剩大伙了。”
季泠一看，果然除了大伙饭，剩余的窗口已经开始收拾了。
她眨眨眼，偷偷看了一眼牧月昭。
他养尊处优，不太会爱吃这种菜的样子。
犹豫道：“要不我们去校外……”
“就在这吃吧。”牧月昭说。
大伙窗口前还有零星几个人排队。
牧月昭让季泠站在他前面。
季泠扣着饭卡，牧月昭站在身后让她有些紧张，背部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传来的热意。
“美女，吃什么？”打菜阿姨拿勺子敲了敲不锈钢盆。
季泠回过神，打了几样素菜，还有一份蛋羹。
打菜阿姨看了她一眼，念念叨叨：“小姑娘这么瘦，吃这点怎么行，你们这些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几周的军训呢，减什么肥呀！”
一边给季泠添了一只鸡腿。
“……”
季泠看着热情的大妈也不好拒绝，一声“谢”还没说出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笑。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小姑娘别老想着减肥，多吃点。”
季泠一愣，转头便对上牧月昭含笑的眸子。
-
打完饭，两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上次就想问你了，”牧月昭抬眼看她，“这么少，能吃得饱？”
季泠饭量不大，因为消耗不大，所以很少能感觉到饿。
她点点头，冲牧月昭笑笑：“能吃饱。”
她嘴里塞着食物，腮帮鼓起，像一只仓鼠。
“我食欲不是很大，就不太想吃那么多。”
“嗯，”牧月昭看起来很认同的样子，“所以刚才没跑几步就能晕倒。”
季泠头几乎快埋进了碗里。
好吧，又在他面前出糗了。
“军训这种训练强度，你要是不多补充点蛋白质，半途晕倒会是常有的事。”
咽下食物，季泠无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筷子，“对不起。”
牧月昭盯着季泠毛茸茸的头顶，“你对不起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许。
可能是他的语气有些重，季泠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把那三个字脱口而出了。
“……就是让你担心了，虽然你可能就是路过顺手扶了一把，但是还是耽误了你的事情，所以对不起。”
刚才排队的时候，她不小心瞥见他手机上的聊天界面，好像在请假。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麻烦。
她又想，他为什么就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恰好接住即将晕倒的她呢？
对他来说，自己也不过是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吧。
——他也会对其他陌生人这么好吗？
如果他不那么好，自己现在也不会那么诚惶诚恐。
害怕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相处短暂易逝，害怕自己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季泠开始埋怨自己，本来只是好好的聊天，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牧月昭气笑了，“季泠，你的脑子怎么长的？”
“你觉得我只是路过？只是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