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有心中大义、为扳倒恶行累累的太子妃贾南风尽我所能,还是朝廷公然还给太子妃一耳光复仇,把大名鼎鼎的孔珣拉下马,自认为聪慧又勇敢。
但在叔父眼里,是缺乏对世俗规则的认知,叔父郗隆旁观者清,经过此一战,看出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是属于后党杨家和太子妃贾家得势的时代,我的未来必然是前途无望,愤怒之下,决定对我进行一次严厉的教训。
贾南风,是太子妃,高贵无比,哪受过一个小孩子的羞辱。我此番得罪了她,回到东宫后余怒未消。越想越气,以至于恼羞成怒,本身就是暴虐无道的主,没事还会找事,除了王济这般世家大族,不敢轻易造次。今日受到这番委屈哪肯放过我,要求太子将我发配流放,彻底摧毁我的前途。
郗隆预料到我会被太子妃贾南风报复,而且报复不然会惨烈凄凉,愤怒之火迅速萦绕他的心头。
“郗鉴,你知道得罪的人是谁?太子妃是我们这种寻常家族得罪得起的?你给我负荆请罪。”他无法容忍自己娇慣的侄子如此任性。在他的眼中,我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才华与锋芒,更是完全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喊上大名,必出大事。
我却不顾:“叔父,我没有错,要是我跪求原谅和解,与那些奸佞小人有什么分别,想让我给贾南风负荆请罪,不如先杀了我。”
“反了,反天了,你是翅膀硬了,你要求死,今日我便成全你。我们郗家因看不清形势获罪,四世贫寒,家族从我这里开始稍有起色,你却自找麻烦让我四代人努力毁于一旦,今日便要为我们郗家出去你这个祸害,免受牵连。”
从家族里最被寄予厚望的后辈,到被叔父斥责为家族祸害,委屈的泪水在眼睛里决堤:“叔父,你说我与先祖郗虑一般看不清形势,就是说我们的祖先为汉室抛却功名利禄赴死是错的。你可知道,每次报上我的家门,他们是多么羡慕我们的先祖。国舅王恺,全国首富吧,因为他的爷爷王朗被蜀汉的诸葛丞相骂做是汉贼是断脊之犬,这个家族被天下人耻笑,国舅失去了斗志,可我们唤醒他了,你看今日朝堂上他怒骂孔珣,何等的豪气纵横,这才是真丈夫。”
“真丈夫?”啪地一声,鞭子打到我的后背,鲜血淋漓而出。
“夫君,饶过鉴儿吧,他不是坏孩子。”卫娘子劝道。
“你能保他一时,还能保他一辈子,今日不好好教训他,到哪里都是惹祸精。”
啪~又是一鞭子,我疼地哎呦哎呦地呻吟~忍受不住这股肆虐的痛楚。
叔父没有丝毫怜惜,十分不屑骂道:“不是真丈夫吗?还会叫疼。”
士可杀不可辱,我咬紧了牙关,发誓下一鞭子哪怕是皮开肉绽,要了我的命也不喊疼。
卫娘子环抱着叔父的腰,制止他再施加暴力,叔父就像猛虎一样,娇弱的卫娘子拦不住。
卫娘子也是倔强,死也不肯放手,被叔父拖行。
啪~又是一鞭子,声音比前两次更加响亮,估计叔父用了全身的力,鞭子的杀伤力约莫是破皮到肉露骨了,而我却没有发出一声喊疼,不是我的抗击打能力瞬间变强,我转头一看,是卫怜儿扑到我的身上,硬是扛下了最有力的一鞭子。
我抱起卫怜儿,想问她伤势如何,可怎么用力也摇不醒这个傻丫头。叔父,行伍出身,经历过对蜀汉对东吴的军事战斗,作战能力极强,与他对垒的都是战场上的百人敌千人敌,一个区区的小姑娘如何抵抗得了这种攻击强度。
我撕心裂肺地哭着:“求求你们救救卫怜儿。”
卫娘子顾不上指责叔父,飞奔出去找郎中。
叔父懊恼地蹲在原地:“傻丫头,你为什么跑出来,鞭子收不住。千万别有大碍,哎~”
诸葛靓从后院跑出来,望诊神色形态,把脉病情:“丫头小小年纪日夜操心思虑事情多,素体一向虚弱,加上惊恐过度,又挨了一重鞭,导致眩晕昏倒,看她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汗出肢冷,脉象沉微,身体虚弱的不行。就不明白你们吵什么吵,一家人团团圆圆快乐地在一起,多让人羡慕,你呀,郗隆别庸人自扰。我也有才华有抱负,落得个无名逆贼的下场,亲人三族被诛了两遍,我还不活了。”
我顾不上让诸葛先生帮我说好话,央求到:“诸葛师傅,救救卫怜儿。”
诸葛靓也停止说教,按压卫怜儿重掐其水沟穴,按压足三里,使气海增益升阳。
卫怜儿渐渐醒过来,睁眼第一句话,还是放不下我:“主君,不要再打郗鉴哥哥了,他是好人好心,不要管我,我只是觉得很累,想睡一觉。”说完昏睡过去。
诸葛靓指着我们叔侄二人:“当着我的面,不要吵了,人还活着就行,人生除了死之外没有大事。郗隆,今天你打的人,出去买人参,买最贵的天藏参,只要最好的参才有最后的效果,让小丫头大补元气、生津安神、补脾益肺、复脉固脱,对她这种身体虚弱的体质,最为有益,买完以后送到后厨交给下人煎药得了,你回屋里。你和郗鉴两个人三天内可不准碰面,不听的话,我就离家出走,让你对不起琅琊王和刘弘。郗鉴,丫头是为你受的伤,你从今日哪也别去了,就在家里照顾她。”
叔父郗隆看着我的痛苦神情,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卫怜儿,他早已把我们看作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中满是悔恨和心疼,哽咽着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