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争辩如火如荼,焦灼的气氛如热浪滚滚,一阵轻风拂过掖池湖畔,湖水泛起涟漪,送来一阵凉爽。朝中大臣为公审太子妃的案件争得面红耳赤,挥起拳头准备拳脚相加。晋武帝危坐于高殿,正在品茗,聊以解闷。我才发现一个规律,是不是下面的臣子分成两派斗争的激烈,九五之尊的宝座坐的越稳当,越是悠然自得。
皇帝如果不下令停止,估计双方剑拔弩张的状态不会变,可此时他甚至得意地笑了,仿佛朝廷变成修罗场,是一幅出资他手满意的杰作。
平日里深的皇帝信任的羊琇,一改百依百顺的面目,铁骨铮铮谏言:“仵作与太医令的对峙漏洞百出,为何之前已经验证的结论,全部都能推翻,臣不愿见这小小太医令就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撒野,我中领军的十万将士绝不答应。”
十万中领军是大晋的中央精锐,掌握这皇帝的安全,这可是晋武帝的命根子,羊琇以此来威胁,让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皇帝也倒吸一口凉气,红光满面的脸变成惨白,你羊琇是朝野尊崇的外戚家族,是我从小以来的挚友,是掌握晋军的实力派,但威胁皇权、挑战权威的人,比杀害皇嗣的凶手罪恶还大。
司马炎不惯着,手上的茶杯扔到羊琇脚下。从九天高处落下的玉杯,摔得粉碎,就如羊琇一样。在拥有绝对权力的君主眼里,位高权重的大臣就是这精美的玉杯,没有价值便会粉身碎骨。
皇帝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解释道:“茶杯太烫,伤了朕,所以弃之不用。”
冯紞多会察言观色,心领神会陛下说的不是杯子而是人:“臣今日本来就有一事要报,可朝堂公审激烈地狠,不能打断影响案件的审理进程,看在刚才攻辩双方暂时无法提交新证据而陷入僵持,双方可继续讨论研究。臣也可以借此机会上书奏报。”
皇帝被羊琇的反对,弄得心烦意乱,皱着眉答应。
冯紞禀报:“臣启奏陛下,羊琇生活奢侈、怙恶不悛,据臣所了解,去年冬天将士们伐吴战争在前线杀敌遭遇的额是风餐露宿,每日三顿饱饭都是难题,羊琇手下的精兵却在做什么?没到前线去打仗,实在令臣不耻。“
没说完的话立刻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司马炎也着急命他继续说。
”羊琇说冬日里再美味的酒也是冰冰凉凉的,不好喝。而羊琇命令手下的中领军将士,上半身赤裸抱着酒瓮温酒的法子,为保证冬日里温酒不亮,这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哪个满身疙瘩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凉凉了,就换下一个,这种荒谬的治军,臣在随龙骧将军王濬伐吴攻打建康的时候从未见过。羊琇治兵不仁失德,臣请给予严惩,其所作所为不适合再带领中领军,请陛下另选贤能。”
羊琇平日里就瞧不起冯紞这种奸佞,再加上一身荣耀的光环,被这种卑劣的人羞辱弹劾比给自己一刀都痛,挑衅道:“冯紞,我看你平日里打小报告、进谗言、在民间选美,哪有大臣的样子,一点血性都没有,跟个娘娘腔一样,你就应该做朝廷里的宦官。你该自证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出去干一架。”
冯紞这个搞阴谋诡计的,自然不敢跟武将打架,打的话就是以卵击石,捞不得半点好处,无辜地瞪着眼睛,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朝皇帝撒娇,一副我为你当狗,你要帮我结尾的奴才相。
“羊琇,公审之事是今日要务,你的事不能耽搁进程,朕就问你一句,冯紞所奏是否属实,如果你有虚言假话,查实定重罚不饶。”
“陛下,这奸佞所奏属实,不过~”
羊琇这个冬日抱瓮温酒的事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过,倒不是他的心大,完全是事出有因。冬日里操练苦闷,羊琇便和心腹相出这一招,让军士们锻炼耐心抗寒力。再者羊琇爱兵如子,赏罚分明,将士们拥戴统帅,为中领军温酒当做是一份光荣,这是从来没钱藏着掖着,很多人都知道,还传为一段佳话。
冯拿此事小题大做,就是去对人不对事。
皇帝对羊琇的立场失望透顶,抱瓮温酒只是借口:“准奏!羊琇统帅中领军二十年,寸功未立,待士兵严苛以满足一己私欲,剥夺一切职务,贬为庶民。”
好一招斩首夺心杀气漫,支持正义的羊琇被拖出殿外,整个太极殿杀气腾腾。
皇帝就差把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继续帮衬着追讨太子妃暴行的,再摆不清立场位置,羊琇都落得贬为庶人的下场,阿猫阿狗还敢乱跳乱吠,试试就逝世。
朝堂一帮老狐狸岂能看不清形势,一个个别说敢帮忙的,连嘴都不敢张,头都不敢抬,就怕被问询意见。
没办法,朝廷敢说真话的刺头只有一个人了。
王济抬起头,黑子凝望对面的姐夫和峤,作为堂堂中书令,掌握朝中机要,群臣不敢得罪的主。
别看和峤是贾充推荐做官的,因为鄙视其为人,见到老贼的面就挖苦,贾充恼怒地骂自己既瞎了眼,还嘴巴贱,能推荐这么个玩意,整日给自己不痛快。还不敢打和峤的小报告,毕竟人是自己推荐的,举报和峤就是承认自己有眼无珠,也证明自己保荐过的一堆心腹都不是好东西。和峤就是贾充卡在喉咙里拔不出来的刺,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而和峤就是喜欢贾充这副讨厌我,却弄不死我的样子。和峤嘴炮太强,不晕几步就会倒在地上,搞得荀勖每次充当救火队长,给快要被怼死的贾充虎口按摩、掐人中。
荀勖也不敢反驳,作为中书监,两人是中书省最高长官。之前已知晓按惯例,两人要一起乘车入朝,可每次和峤早到就赶走马车。荀勖好不容易起个早,先和峤一步坐上马车,却被和峤托拽下来,于是大晋改变惯例,中书令中书监各坐一辆马车入朝。
君子抛开道德底线和小人玩尔虞我诈,小人就没戏了,荀勖作为中书省的一把手中书监,惹不起还躲不起,被架空成中书省的吉祥物。
和峤看到小舅子王济的求助,心里权衡盛怒陛下和陷入被动的小舅子,嘴里嘟囔几句正义的口号,声音小到旁边的荀勖都听不到,拿和峤的话做文章发难。
王济一甩衣袖,三百朝臣无一人是男儿,连个十一岁的小孩子都敢对抗恶势力,这些饱读诗书的大人却不知。
贾南风性格傲慢而狡猾,在朝廷中威风八面,自然借此机会加以表演,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贾南风心机深沉,装得委屈巴巴、善解人意,掩盖她内心的险恶:“陛下,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请您为儿臣做主。儿臣一片好心,想保住龙嗣,为何遭受这些污蔑诽谤,儿臣不活了。”
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贾充看了女儿就会想到家里那支三十多年的母老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事情并不总是按计划顺利进行。正当我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接连的出乎意料让我们处于下风,实在无牌可打了,只有祈求谢才人勇敢地站出来,拆穿贾南风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