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希的尸体，廖欣欣没有勇气去看。她窝在沙发上，纸巾都哭掉了三大包。傅炀让她靠在肩膀上，半个肩膀同样湿透。
警察要问话，廖欣欣生理心理都没办法配合，当晚他们只能无奈先离开。
这一晚廖欣欣没有睡觉，干坐了一晚，傅炀陪她干坐了一晚，他的肩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凌晨四点多，廖欣欣红着眼，已经哭不出来，她嗓子干哑说：“吴若希推我了一下。”
傅炀回：“我看到了。”
“大家说她是精神病，我本来要相信了，现在我确定她不是。”
“外面的人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以讹传讹的话不可信。你是她朋友。她没有把你带走，把你还给了我，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只要我们知道不是就行了。没有救下她不是你的错，别哭了。”傅炀替她擦眼泪。
廖欣欣扁着嘴，仰头靠在沙发上，眼泪还是会忍不住。
傅炀说：“和你讲个故事吧，也许你听过的，关于我的妈妈。”
廖欣欣红通通的眼斜着看他。
傅炀继续说：“我从有意识以来到我上初中，一直我妈带我，说我妈带我，不如说都是我照顾她。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生病了，大家说她神经病，都躲着她，但是我确信她不会伤害我，不随意伤害人，怎么会是神经病。
她在我读一年级时还给我缝了一只书包，会给我削铅笔，会给我剪头发，后来她好像什么都忘记了，整天抱着电话等电话来，可是我知道不会有电话打进来，因为我把电话线给拔掉了。我离开后，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没过两年，她自杀了。每个人都说她是得了精神病才死的，谁也不曾关心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我知道她是心灰意冷，丈夫没了，儿子后来也没了，人没了希望，感觉不到幸福，死很容易。”
听到他说“死很容易”，廖欣欣扑过去捏他脸，“别胡说八道。死那么痛苦，一点都不容易。”
傅炀看她，眼里如同外面的天朦朦胧胧，却有一点光射出来：“我是一个幸福的人，而你就是我的幸福。”
廖欣欣揉揉他脸，抱住他：“永远都不离开你，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赖着你。”
傅炀嘴角笑窝加深：“好，你就一直赖在我身边，哪怕我厌倦了，你也是我唯一厌倦的人。”
廖欣欣抬他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厌倦？那万一我先厌倦呢？”
他把头靠在她柔软的颈窝里：“那请允许我一直赖着你吧。”
廖欣欣大力搂住他：“好。”
六点多，廖老师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东邨市的机场。吴若希父母和婆家人去殡仪馆，廖老师夫妻先去找廖欣欣。
廖老师看到傅炀没说什么，只抱着廖欣欣说了一番开导的话。杜好美陪着廖欣欣去卧室换衣服。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基本无话可说。
还是廖老师先开口：“你是谁我暂且不问你，等眼下的事情解决，请这位先生再如实告诉我。”
傅炀矜贵一点头。
廖老师知道平白无故打量人不礼貌，可是眼前的年轻男人让他觉得莫名眼熟，照理不该见过才对。廖欣欣换好衣服出来，廖老师都没想起来。
四个人，由傅炀开车去往殡仪馆。
殡仪馆内总共没几人，除了死者父母婆婆丈夫，也就廖欣欣他们四个。
尸体还没推出来，杜好美见吴妈冲着白色的花圈哭得撕心裂肺，身边又没有劝慰的人，她忙上前递纸巾，吴妈于是哭得更来劲了。
两个警察和尸体同时出现，吴妈吴爸扑向尸体，警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尸体摔下楼表面破坏严重。
廖欣欣要上前一步，眼前被傅炀的手掌蒙住。廖老师看到，郁闷心想这小子竟然抢他的功劳。
吴妈毫不犹豫掀开白布，看到女儿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候，还是被吓到了。她不顾形象，蹲在地上嗷嗷大哭。
因路途遥远，吴家不打算把尸体带回去，打算火化了带骨灰回去。
警察了解死亡原因，吴若希丈夫不满问：“她是自杀，死亡原因就不劳警察费心了吧？”
警察严肃反问：“你是死者丈夫不是？”
吴若希婆婆拉了儿子一下，让他少说话。
警察没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吴妈倒是滔滔不绝，大哭了一场思路和口齿依然清晰，说自家女儿死得惨，说自家女儿从小很正常，不知道怎么回事结婚之后就变了样。
吴若希婆婆这时候过来拉吴妈，让她节哀顺便，儿媳妇死了，他们也特别难过。不论怎么样，吴若希永远都是他们的儿媳妇，以后他们两家还要来往。
吴妈嘤嘤嘤哭，不再说什么。警察再问话，吴妈只说了一些吴若希不正常的过往，说起她十几岁时拼了命减肥，还多次去整容，从小她也孤僻，没什么朋友，他们家都是乡下人，只负责她吃饱穿暖，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警官问完双方父母，又问廖欣欣，怎么和死者认识，怎么收留的死者，死者临死前有什么反应。
廖欣欣实话说：“……如果不是我躲起来不开门，也许不会刺激到她。她把我当朋友，我却害怕她是不正常的人。昨天她一直敲门一直敲门，她离开时得多伤心。”因为自责，她眼圈又开始红了。
廖老师抢在傅炀前头，搂住女儿的头安慰：“爸爸的乖欣欣，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换了谁得知这种情况都会怕的。要说起来昨天警察叔叔来找我们，给你打电话让你知道小吴同学的情况吓到你，爸有错，也也有错，警察叔叔更有错。”
当着警察的面说警察有错，说的人还一脸无所畏惧。俩警察叔叔看在他安慰女儿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计较。
吴妈和男方要起身去送吴若希最后一程，警察叔叔也要回警局报告案情。廖欣欣举手：“我还有话要说。”
俩警官齐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