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热的天,肯定是娘早点入土为安比较好!”蒋子尧自然理解蒋爷爷的打算。
时值九月,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古代又没有冰柜,若真是等七天,恐怕尸/体早就不成样子了。
蒋爷爷没说话,眼中有一丝欣慰,他这三孙儿是个拎得清的人,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啊。
“爷,我还想问一下,当时娘丧葬时的花费?”
“这个你不必问了,”一旁的蒋大伯摆摆手:“我跟你三叔两家拿了点,花的不多,下葬那日吃食基本都是村里自己带的,还有弟媳在后院种的菜。”
“那不成,这几日有劳大伯三叔你们操劳,已经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怎么还能让你们贴补银钱?”
蒋子尧神情坚毅,平日感情好互相帮忙是一回事,可是还有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呢,不能因为这些钱,将来再生出什么嫌隙来。
蒋大伯看他坚定,也犯了难,他这侄子刚醒,家中田地不多,吃穿都有问题,据他所知,还借了村中不少人银钱给弟媳拿药治病。办丧事的钱不多,他跟三弟也商量好不用他出,可现在……
”既如此,那等来日你挣得了银钱,一家给一两就是了。“蒋爷爷见大儿子犯难,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会开口。
平日村里办丧事,一般都要花三五两银子,更多的也有,但三家向来亲厚,不用分的这么清,现在孙儿又是这么个情况,一家一两就行了。
蒋子尧脑海里没有多少物价的记忆,但现在听这么说,肯定实际花费更高。
看蒋爷爷,蒋大伯都点头表示同意,蒋子尧挠了挠头,也不再争辩,左右以后日子还长,到时候他有能力了多帮衬帮衬就是。
“三娃子,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问这话的是蒋大伯,蒋子尧从小就开始念书,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没办法念下去,只是不知道蒋子尧是怎么想的?
蒋子尧自是不打算继续念书的,想到粮房仅剩的粮食,还有脑海里一笔一笔的欠债,身体不太好的小夫郎,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解决吃的问题,然后赚钱。
“大伯,书我是不准备读了,等过几日收了苞谷就找找有什么赚钱的活计再看。”
“这样也行,”蒋大伯点点头,虽然有些可惜,但是现在确实没这个条件,“平日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大伯,还有你三叔,他在镇子上卖肉,认识的人多,到时候看有没有要账房先生的,你读了这么些年书,好好找找,还是有好的差事的。”
“我省得。”蒋子尧点点头。
“对了,怎么不见你夫郎跟你一起?”
蒋奶奶看他们说完,插了句,“知道让你娶他是委屈你了,但是既然成婚了,日子还是得好好过,那孩子刚过来就遇到这事,也是可怜。”
在蒋奶奶眼里,自家孙子读了这么些年书,跟种地的泥腿子是不一样的,虽没考上秀才,但好歹是个童生,若不是遇上这事,娶个好人家的闺女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是希望子孙都生活的和和美美的,要是心里有根刺扎着,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蒋子尧沉默,也不好说林清还在睡,听完奶奶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以后肯定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该说的都说了,蒋子尧又待着陪了会蒋爷爷蒋奶奶就回去了。
蒋子尧回去的时候林清就在厨房旁边的空地上熬药,院子里飘荡的中药味很是熟悉,正是蒋子尧昨日喝的。
“我去大院一趟,你早饭吃了吗?”
林清昨日睡得不错,脸上也比昨日多了些血色,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吃过了,药马上熬好了,等会就可以喝了。”
林清今早一觉睡醒发现旁边人没了,走出去院子里也没人,太阳更是已经升到树梢了,附近几个村子都没谁家夫郎一觉睡到这时候的。
他来到厨房,准备做饭,没想到灶炉是热的,掀开锅是一碗熬的稠稠的粟米粥和两个鸡蛋,还有一盘青菜,一看就是给他留的早饭。
林清有些懊恼,他在家也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睡懒觉醒来后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有两个鸡蛋!
心里暗自决心以后要早起做饭后,林清匆匆吃了早饭开始给蒋子尧熬药,熬药的间隙还去后院给菜浇了水。
蒋子尧还不知道林清此刻下定的决心,不过在现代他自己一个人做饭都是家常便饭,现在来了这里,也不认为做饭一定是夫郎的活,谁想做,谁有时间做不都一样嘛。
听到还要喝药的消息,蒋子尧苦着脸进了书房,虽然知道良药苦口,但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蒋子尧拿了一张宣纸出来,又有些笨拙的磨了磨,打算把记忆里借的钱都记下来,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到时候还一个就划掉一个。
蒋子尧在现代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书法社团,毛笔字写的虽算不上好,但是也还能看。不过已经挺长时间没有握笔了,写了几个字后才找到感觉。
记账他没用这里大写的字,用的是阿拉伯数字,更方便清晰些。
蒋父蒋母生前待人和善,村里谁有个事也不吝啬帮忙,谁平日写个信什么的蒋子尧也乐意帮忙,一家人人缘还不错,主要体现在蒋母生病后蒋子尧借钱时有不少人愿意借的。
纸上写的一共有八户人家,共计十五两银子,其中蒋大伯蒋三叔就占了八两,当时卖了十亩田地,也是家中所有能卖的永业田,一共卖了五十两,为了给蒋母看病找的是县里很有名望的大夫,花的银钱自然也是不少。
再加上蒋母攒下来的以及卖的秋收的庄稼,和蒋子尧成婚的礼金,席面,现在总共剩下二两。
等到林清端着药进来,蒋子尧刚好写完最后一个。
“你来看,”蒋子尧接过林清手里的药,放到一旁,拉了他的手到桌前。
“我刚刚算了下,现在还欠着十五两银子,手上还有二两银子。”身为家庭的一份子,蒋子尧也不准备瞒着林清,但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记忆里,普通农户一家辛苦一年,减去平日的吃喝花销,一年也最多只能攒个五两银子,这十五两,已经是非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