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被带到一片空旷的场地,宋家八兄弟手持不同兵器,守着八个方向,来人只能进不能出。
“宋老爷子,是我最佩服的人啊,八子一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没错,难得的是他老人家生了颗慈悲之心,本可以定居在洪州安享晚年,却担心家乡匪祸,留在鱼香郡既出钱又出力。”
两个村民在宋家大儿子旁吹捧着,时不时眼睛瞟向宋老大,想看看马屁效果。
不过说这种话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互相谈着别的事情。
江南和沐小夕跟着师父,挤在人群中,很不自在,眼前所见全是肩膀,密密麻麻。
“江南,江南……”忽然听到妈妈的叫声,江南一下慌了神。
“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爸妈不放心。”
“我送你们回去吧,这里一会就大乱,非常危险。”
正要护送爸妈回去,宋岚带着两名女随从走了过来。
她身穿孝服,捧着黑玉灵位,上书“义圣宋公广成之灵位”。
“好家伙,真不要脸,谁不知道宋家和海盗勾结发家,还有脸自封义圣,呸!”乡亲们小声议论着。
宋岚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人数比预期少了很多,心中大为不满。
“来人,逐门逐户把未来的人请过来,胆敢不从,就地正法。”
“是,尊主!”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中一寒。
昨天那五名大汉,只通知了一小半人村民,就被江南杀了。
以至于很多人看着丧柬,也不知道这宋家究竟什么意思。
此刻听说要把不来的人杀掉,这才反应过来,决不是单纯吃席这么简单。
场上一千多人,静的可怕,竟无一人发出声来。
一段时间之后,陆陆续续有人从东面走来,哭泣着,哀嚎着。
待走近一看,有人胳臂被截,有人腿被打断,还有人鼻梁被抠掉。
现场村民们被吓得不轻,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残忍的场景。
“你们把大家叫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人群中有一男人大声喊道。
“嘴巴先闭着,人到齐了自然就知道了。”
身旁不远处,宋家老四说完,一枪扎进这说话男子的腹部,鲜血直流。
村民们惊呼一声,再次沉默,人人自危,不敢多说一句。
“禀尊主,两人失踪,二十四人被杀,其余全部到场。”
“事后我亲自找那两人,他们必死。”
宋岚见场上仍然有些人没有穿丧服,没有安丧棍。
“让大家自备孝服和安丧棍,总有那么一批人不识好歹,幸亏今天我宋家多备了一些,来人,发下去吧。”
两名随从拿起丧服和棍子,看到没自带的,便扔一套过去。
“各位都是鱼尾村乡里乡亲,做事应该团结一致,这样我们鱼尾村的人,走在外面才更有底气,不被人瞧不起。
“请大家来送一送我父亲,戴孝拉棍,给他老人家积一份功德,美名传出去,难道这不是对鱼尾村有很大好处吗?
“为什么会有人目光短浅,只顾自己,破坏鱼尾村所有人的前程?
宋岚越说越生气,感觉自己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鱼尾村紧临东海,海盗神出鬼没,为了保护村民,我们宋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你们知道吗?”宋岚接着说道。
不料这时有人突然插话:“你放屁,宋家就是海盗出身,曾经还数次袭击过鱼尾村,栽赃嫁祸给别人。”
这声音飘忽不定,连宋岚都听不出来自哪个方向。
“谁?有种站出来,藏头露尾,鼠辈所为。”宋岚大怒道。
那人不说话了,任宋岚如何以言语挑衅,都不接话。
眼看时间渐渐流失,不能再耽误,宋岚便不再理会那人,继续说:
“今天乡亲们要做的事很简单,首先跟着大声朗读祭文,每读一句,磕头一次,直到家父灵位由黑转白为止,中途不可停歇,大家明白了吗?”
宋岚说完,拖起灵位,飘向空中,离地面五米左右,那灵位也确实神奇,竟然悬浮着没有掉下来。
“大家分成两部分,上午东边,下午西边,轮流接替,直至成功方可离去,开始吧。”
这时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颤颤巍巍走到前面,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祭文。
“洪州之北,有郡鱼香。”
老人大声地读出了第一句。
站在东面的村民们,一部分赶紧跪下来,跟着读了一句。
可是仍然有一半以上站着不动。
“停!看来我不拿出点手段,你们这帮贱民,是不会乖乖去做的。”
宋岚默念口诀,一掌推出,数十条胳膊粗的蛇形唤宠,直扑前排的村民。
“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人被咬中脖子,有人被咬中脸面。
后面的村民们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披上孝服。
江南看到这种场景,心里十分难过,刚刚死去的,他基本都认识,借给他院子的周老伯,就在其中。
就连沐小夕也紧握双拳,指甲快扣进肉里。
“师父……”江南喊道。
唐俊此时正仰头望着天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一个强大的人,正在注视着这里,这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江南,暂且忍一忍,不是为师见死不救,稍有差池,村民们没有一个能活。”
“洪州之北,有郡鱼香。”
老人重新开始领读祭文。
“洪州之北,有郡鱼香。”
村民们读完这句,磕了一个头,那墨玉灵位,闪过一丝亮光。
宋岚欣喜若狂,师尊传授的这个,以“民意”入圣的方法果然不假。
“毗连东海,匪患猖獗。”
“苍生苦难,民不聊生。”
“天赐宋公,义薄云天。”
……
“舍生取义,消除匪祸。”
“福祉增进,恩比天高。”
每当读到苍生苦难,民不聊生这句时,许多村民们默默流下了泪水。
磕下去的头,久久抬不起来,他们感觉活着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什么时候子孙后代能够无忧无虑,不用被人逼着披麻戴孝,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爷爷,你怎么哭了?”这时突然人群里有一个小女孩问道。
宋岚向宋家老大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宋家老大,挥起手中长鞭,“啪”一下抽到了小女孩脸上。
小女孩半边脸被打烂,肉往外翻,鲜血直流。
“爷……爷……爷……”
她躺在地上,有气无力,不断地地叫着“爷”字,却始终喊不出完整的“爷爷”。
江南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小女孩才几岁,她究竟做错什么了?要遭此折磨?
又联想到蝶儿,她们差不多的年龄,蝶儿在联盟会不会也被欺负?
江南非常痛苦,眼睛充满了血丝,他猛然抬起头,大喊一声:
“海蛞蝓……”
这一叫,惊动了场上所有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