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瓦莲京娜站在树林边缘,望着眼前的草原默默抽烟,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心绪上变化。三天过去了,搜救郄龙行动没有任何发现,不得不被迫结束,印度洋面积太广阔了,哪怕只是搜索当夜风暴最猛烈区域,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大家心里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只是没人说出来而已,憋在心里反而不好受。
另外,更令瓦莲京娜郁闷的是,瓦希德竟然服毒自杀了,就在被转移至核潜艇上不久。毒药藏在假牙里,未能被发现,怪不得看守人员。瓦希德是C国通缉的要犯,经过两国相关部门的协商,决定将瓦希德尸体交给C国处理,昨晚已经在海上完成了交接。她和库洛夫则返回艮尼亚,目前在落脚在野生动物保护站内,等待总部的通知。
库洛夫正在准备晚饭,烤肉的香味已经飘散过来,很是诱人。瓦莲京娜却没有丝毫的胃口,尽管始终不相信郄龙会死,可当晚的风暴她也经历了,绝非人力能抗衡的,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们虽然活捉了瓦希德,可对方随后成功自杀,郄龙的死立时变得毫无意义,这才是最令她郁闷的原因。
瓦莲京娜准备继续追查下去,但瓦希德一死,所有线索都中断了,其背后的神秘势力无从查起,需要重新找线索。她决定从劫持飞翔者号货轮的袭击者身上查询新线索,拍下的相貌和纹身都已经上传给总部,希望能在数据库内查看线索,继续展开调查。不过总部始终没回信,目前只能呆在安全屋等候,很是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库洛夫不久喊她吃晚餐,简易木桌摆放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烤肉放在托盘中,配有新鲜的果蔬,香味浓郁,令人垂涎欲滴。瓦莲京娜心情沉闷,食欲不振,尽管烤肉的味道确实不错,也只是勉强吃了一块,然后点上烟,端着红酒杯小口啜饮。她身穿长袖衬衣和牛仔短裤,挺身坐在木椅上,逆光中的身影极具画面感,有一种难言朦胧美。
库洛夫胃口很好,连吃了两块烤肉,喝口红酒,边欣赏瓦莲京娜逆光的侧影,边开口说道:“瓦佳,还记得我当初在训练营给你的建议吗?”
瓦莲京娜微微皱眉道:“想不起来了,是什么?”
库洛夫细嚼烤肉道:“以你颜值和表演天赋,真该去做演员的,当特工太可惜了。”
瓦莲京娜看看库洛夫道:“没什么可惜的,两者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同样要面对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库洛夫本想借此转移瓦莲京娜的注意力,不要被郄龙的失踪事情纠缠不休,不想反而让话题变得更沉重了,随即说道:“别多想了,他只是失踪,并不能确定……”
瓦莲京娜突然起身,打断库洛夫道:“你不用安慰我,他死了,没人能在当晚的风暴中活下来,必须面对事实。我吃饱了,也困了,晚安!”
看着瓦莲京娜消失在木屋内的背影,库洛夫摇头苦笑,看来郄龙的死对她打击很大,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过来,别人的帮助有限。他不清楚瓦莲京娜和郄龙一起经历过什么,但显然足以让她付出真感情,绝非普通的合作关系。他知道瓦莲京娜心中也希望郄龙活着,所以才会要求继续追查瓦希德背后的神秘势力,但不知总部是否同意。
他当然是支持瓦莲京娜的,可两人的影响力有限,关键要看总部的意思,如果卡莎上校没受伤就好了。
瓦莲京娜并不困,只是不想被别人安慰,自己不是小女生了,可以处理好个人的感情问题,不需要任何同情和怜悯。她回屋躺在行军床上也睡不着,烟灰缸里不久便多了几个烟头,人毫无困意。她是接受过严酷训练的特工,不会天真地相信什么爱情,尤其是自己和郄龙特殊的身份,很难保持纯粹恋人关系。
不过没有郄龙的陪伴,她很难走出妹妹噩梦的困扰,免不了会产生依赖性,尽管自己从未承认国。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自从与郄龙合作后,做噩梦的次数明显减少,尤其是干掉马萨耶夫后,至今没做过噩梦。她五年的卧底生涯,时刻要对任何人保持高度警惕,每晚都要握住猎刀才能入睡,人变得极度压抑,几乎随时都会崩溃。
如今郄龙没有被正式宣布死亡,但基本没有找到的可能,尸体恐怕已经被大洋中肉食动物吞食了,所剩无几。瓦莲京娜清楚多想无益,遂捻灭烟头,找到久违的猎刀,攥住刀柄,放在胸前,闭上双眼,试图入睡。对她而言,猎刀现在就是郄龙,握在手中才有安全感,希望今晚噩梦不会重来。
郄龙没有做噩梦,却被剧烈的颠簸震醒,麻醉剂的药效还有残留,头痛的厉害。他仍旧带着黑色头罩,看不清所处的环境,但很快就判断出是在运输机上,涡桨发动机的轰鸣声太熟悉了。运输机一定是在高空遇到的气流,否则不会如何颠簸,好在不久便平稳下来,说明飞行员及时降低了高度。
他清楚自己手脚被捆绑着,好像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蜷曲双腿很难舒展开,但呼吸并不憋闷,眼睛隐约能看到光亮。他没有乱动,继续保持昏迷的状态,静观其变,等待脱困的机会。他确实没想到袭击者会伪装成警察,当时应该直接驾车逃离,对方不一定能追上自己,至少逃脱的机会更大一些。
他很快停止后悔,因为毫无用处,现在只能关注眼前,尽量搞清楚对手的身份,寻找逃脱的机会。他通过涡桨发动机轰鸣声,判断出应该是一架C—130大力神运输机,至于是哪一种型号的,很难通过发动机声音分辨。不过能动用这种军用运输机押送自己,表明对手实力相当厉害,必定有很深的政府背景,极有可能是瓦希德背后的神秘势力。
瓦希德计划袭击B国萨拉奇港未能成功,并被自己和瓦莲京娜活捉,现在应该已经转移至安全地点了,由专业人员负责审问。神秘势力必然绕搜寻失踪的瓦希德,而且反应非常迅速,竟然能很快锁定自己位置,其能力强大到可怕的地步。这其中若是没有西方大国情报机关插手协助,根本不可能办到,打死他也不相信。
不过问题也来了,如果真是落在西方大国情报机关手中,想脱身将十分困难,而且还要面对残酷折磨和审讯,一般人很难熬过来。郄龙当然接受反审讯的训练,但并未有实战的经历,不知效果如何,目前只能被动等待,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清楚现在的时间,估计肯定远离巴舍尔群岛了,目的地不明。
他尽力想倾听机舱内的动静,判断对手的人数,可发动机轰鸣声实在太大,根本听不到其它声音,不久果断放弃。他继续蜷缩在金属笼子里,闭目休息,耐心等待。不管运输机的目的地是那里,他现在都没有能力改变,目前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被动等待,相信对手也想尽快知道瓦希德的下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运输机开始降低高度,不久再度产生颠簸,但机身并未晃动,明显不是遇到气流,而是在着陆。郄龙不能再装昏迷不醒了,麻醉剂的药效早就过去,如果还毫无动静,肯定会引起对手的怀疑。他很快装作被惊醒,随即想坐起,结果头撞在金属栅栏上,痛感明显。
运输机不久平稳着陆,发动机没有熄火,不过后舱门却缓缓打开,轰鸣声更显刺耳了。郄龙清楚应该是到达目的地,从外面吹入机舱内的风寒意甚浓,却无法判断具体地点,因为不少东非国家早晚温差较大,不能作为以此作为判断的标准。他试着翻身之际,左臂上又传来针刺般的痛楚,随后再度昏迷过去。
领队收起麻醉枪,示意手下将金属笼子抬上箱式货车,而两名同伴的尸体则留在机舱内,也包括那名受伤的同伴。固定箱式货车车轮装置很快开启,领队和手下很快上车,熟练将厢式货车倒出机舱,进入标准的跑道上。此刻已是晚上十点,四周一片漆黑,机场塔台矗立在远处,同样没有灯光,似乎是个废弃的机场。
箱式货车不久掉头朝与运输机相反的方向开去,在车灯的照射下,一路可以看到跑道两侧茂盛的野草,不时还有走兽蹿过,明显是废弃已久了。好在跑道还能使用,而且不久前刚被清理国,铲除的野草对方在路旁,好让运输机安全降落。箱式货车不久开出废弃的机场,越野而行数公里后,拐入一条公路,继续前行,稍后远方出现城镇的轮廓,灯光闪烁。
箱式货车并没有进入城镇,而是从旁边穿行而过,半小时抵达一处海边码头,两艘快艇正在等候。领队将货车停在码头前,直接让手下将金属笼子卸下来,放在码头的木制通道入口,然后迅速开车离开,不和接应的人员见面,这是约定好的规矩。他和手下任务至此完成,至于目标之后会被带去那里,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