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惊鲵正听上元说着,突然间看到上元身后不远处的花丛旁站了一个人,偏头朝那看去,上元也回头看了过去,抬手正要叫时,姜辰时转身走了。
上元尴尬的放下手转过来看向善惊鲵:“你觉得他听到了吗?”说罢,摇了摇脑袋“不过我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就算听到了也不碍事,他应当没那么小气。”
善惊鲵摇了摇头,转而问起别的事:“你上树,为何会崴着他的脚?”
另一边有人喊了上元一声,上元站起来匆匆道:“他不放心,非要随着我上去,我说不用,他又不听,没多高就滑下来崴着脚了。”
说完朝另一边走去,边走边说:“你记好了,别忘了。这几日收拾些东西,过几日就走了。”
善惊鲵看她走后,姜辰时从另一边出来,缓步走过来,问:“走哪?”
他已经过了变声的年岁,因以前嗓子受损,变声前说话声音便比旁人低沉,现在比以前更胜。善惊鲵笑着站起来,不着痕迹的踮起脚尖。他已十三岁,个子长高了不少,但依旧比姜辰时矮了不少。
“姐姐说带繁谷主要带我们去外面历练一年,所以收拾东西。辰时哥哥你不知道吗?”
姜辰时面色不变道:“那快去收拾吧。”
“好的呢。”善惊鲵应下,擦过姜辰时的身体,笑着走了。谷中度日无趣,他如今越发喜欢看姜辰时那副不满却又憋在自己心里什么也不说的样子了。
走出院子,他双手背在脑袋后面,随手从路上扯了根草叼在嘴里,看向左右两侧花草,越发觉得无趣,整日在谷中做木工,他自己都快变成木头了。走至一片草丛,左右瞧瞧,见没什么人,便找了棵树躲上去偷闲。树荫正巧将阳光遮挡,在树上吹着风,极其舒适。
“繁花沅。”
“余少主。”
善惊鲵耳朵动了动,偷偷睁开眼睛靠着树叶的遮挡朝下看去。
一个身着素蓝的少女站在花丛中,手上正拿着几朵草叶,善惊鲵仔细辨认,却没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另一女子穿着一身黑金长衫,双袖收紧一身劲装,配上那副冷漠的脸,又被称为“余少主”,善惊鲵想了想,好像就是那隔壁余家的下一任少主余皎晞。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余少主竟然是个女子。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余皎晞问。她的声音并不温柔,还有些冷漠,看起来并不好惹。善惊鲵屏息,他可不想暴露了。
那个素蓝色衣衫的少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花,抬起头脸上透着粉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看便摘下来玩。”
“万物有灵,你若是喜欢,应该叫它继续开放才是。”
“啊”少女轻叫一声,低下头。善惊鲵只能看见她粉红的耳尖和泛红的脖颈,好一会,她才低着头磕磕巴巴道:“我,我下次不会摘了。”
善惊鲵看向余皎晞,见她一面板正的说:“你知道就好。”说完,转身走了。那穿着素蓝色衣衫的少女在她走后盯着她的后背看了好久,最后又看了看手里的花,低头将花轻轻放在地上,走出花丛。
善惊鲵见他们都走了出去,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寻思了一番,自言自语道:“看来那个蓝衣服就是繁花沅,这性格确实容易被欺负。”说完,踩过刚才繁花沅扔在地上的花走了出去。
来谷中一年后,上元和姜辰时、善惊鲵就分开住了。上元从繁家的武院回来时,已经入了夜。微风吹过,道路两旁一阵“沙沙”声。她抬头看向上面。她的院子两旁种了不少的银杏树,但谷中四季如春,树叶从未枯过,即使上元在这里住了三年,也再未见过满地金黄的景象。
想起那时四人短暂的生活,上元有些走神。
“在想什么?”
上元回神,看向身旁站着的人,微微笑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有些时间没有看到萧明乐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那你想去看她吗?”姜辰时问。
上元点点头,说“自然是想的。我没多少朋友,她算是其中之一,这么久没见,自然想念。”
“那我们回去找她吧。”
“啊”上元抬头看向姜辰时,有些惊讶。姜辰时眼神坚定道:“是,我们走吧,离开繁家,离开辰春谷,回到海界。去找萧明乐,还可以替子来烧纸钱。现在就走吧。”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的语气有些艰涩,难以相信这是姜辰时做出的决定。她微微后退一步,不用再仰着脖子,轻松了许多。她又说道:“为什么要现在呢?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我们也不着急回去,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要这么着急?”
“不突然!”姜辰时朝她走近一步道:“你想念那些朋友了,我也想回去,我们在谷中已经待了三年了,足够了,为什么不离开呢?而且,而且,你忘了你阿娘了吗?她的骨头做的笛子还在我这里,你不回去为她报仇吗?”
“辰时,你冷静一点。”上元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要离开,要报仇,但不是现在。繁家主帮助了我们许多,现在他需要我们帮他做一点小事。等我和繁花沅回来后我们就离开,可以吗?”
“上元。”姜辰时看向她“太久了。我们等不了了。”
“没什么等不了的,只是一年而已。还是说,你到底有什么要立即去做的事情吗?如果有的话,我向家主申请,让惊鲵陪你先去。好吗?”
姜辰时沉默着摇了摇头,他看向两旁的树叶,轻声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说完,擦过上元的肩离开了,上元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中。桌上放着几卷书筒,她将书筒打开,仔细地看着,提笔跟在后面写道:“主人:弶枝夫人、真身不明、喜好修道、讲求飞升。”
随后她将笔放下,看向手腕上的镯子,抬手在上面摸了摸。她小声自语:“弶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