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惊得上元恨不得跳出去捂住她的嘴巴。
这一处因前面爬了满墙的鲜红的枫叶,较为隐秘,站在其中并不显眼。她和姜辰时两人将那衣服套在身上拾掇整齐,从那地方出去,低着头避过旁人朝主厅走去,好几次差点叫人发现拦住。上元抹了把头上沁出的汗,暗道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反观姜辰时就镇定多了。
走到主厅却没有看见陈昭昭他们,亦或者说陈府今日人少的可怜。上元收起心中的疑虑,和姜辰时朝另一处走去。两人见缝插针,能躲则躲,将路上不多的几人避开,走至一处偏殿,忽然听见陈昭昭的声音声音。
他二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趴在地上匍匐至窗下,上元偷偷看了一眼,见她正对着地上的陈昭昭,微微放下心来,选了个方向既能听见又能看见。
“女儿恳请阿父,能够允许女儿比武招亲,自择夫婿。”陈昭昭语气坚定脊背直挺的跪了下去。
“陈昭昭,你是这两年在府里自在疯了吗?会几个破把式就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商人的地位本就低下,你们姐妹最终都是要嫁给那些个士族的,你现在嫁了,不仅能缓解我眼下的困境,还能为我陈家日后更上一层。况且儿女婚约,父母之言,哪有你自己挑的资格。赶紧滚出去,莫要再惹我的嫌”
上元见陈父要转身,立即趴下躲起来。
陈利达转过身看向自己倔强的女儿,心中本就不快,又见她身上穿的白衣像是送葬一般,更是大怒,见她还不愿起身,脸色愈发阴沉,语气更是不耐:“陈昭昭,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这人,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话说如此,见陈昭昭还跪着不起,甩手便扔过来一个砚台,砸在陈昭昭的额角处。姜辰时轻呼一声,上元抬起头看,正巧见那砚台从陈昭昭耳旁摔下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眉中蹙着一股怒气,看起来颇为凌厉。砚台砸中的那处地方很快有红血漫了出来,染在陈昭昭的白衣上。
“喜欢跪就滚到祠堂去跪,别来找我的晦气,更不要脏了我的地!”
“若如此能叫阿父改变心意,昭昭自是愿意。”
“滚!”
一声怒喝,惊飞了树上的几只鸟雀。
上元盯着陈父的后脑,眼神凌厉,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骨刀。
陈昭昭站起来时看见她,一脸诧异,陈父见陈昭昭呆愣的站着,将手中的书拍在桌上:“无事就滚!”
陈昭昭这才反应过来,低头道了句是,朝上元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随后退出屋子。待离远了才对上元道:“你们怎么来了?”
上元脸上的怒气还没有褪下去,姜辰时只好说:“我们路上遇见了萧姑娘,她托我们帮忙看看你。”
说着隔空指了指她的伤口:“你头上的伤。”
陈昭昭抬起手摸了一手的血,她却不怎么在意,不仅面色如常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道:“先去我的院子里吧。”
三人并肩朝着陈昭昭的位置走去,直至走到陈昭昭的屋子里也没见到一个奴婢。陈昭昭熟练的拿出上次替上元包扎的药盒拿出来,利索的将头上的伤上药包扎。上元坐在凳子上道:“怪不得上次你的屋子里有药箱。”
陈昭昭笑笑没有说话,待她收拾好便朝祠堂走去。上元看向路两旁,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仆人?”
前面的大门被陈昭昭推开,里面的烛火跳跃,木牌一排又一排的向上延伸。上元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一时愣在原地。陈昭昭跪在蒲团上,不在意的说:“每当阿父生气,下人们就会躲起来,免得被波及池鱼。”
“你父亲一直这样么?”上元皱了皱眉头,坐在她的身旁,她见姜辰时还站着,便朝姜辰时招招手道:“过来坐。”姜辰时摇了摇头,依旧站在原地。
“他真是太过分了,你大概要跪多久啊。这里好冷。”
陈昭昭朝着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挺直脊背道:“大概到今晚吧,这还多亏了你们。”说着她看向上元。
上元问她:“为什么说多亏了我们?”陈昭昭说“因为明天你们还要来授课。”
“喔。”上元应声,又垂下脑袋。陈昭昭说:“你们先回去吧,再迟一会今晚就出不去了。”
上元和姜辰时离开按照陈昭昭给他们说的路,果然一路顺畅,连墙都比来时矮了不少,两人爬出去,见旁边站一女子,见他们下来,连忙迎过来低着头把她们引到萧府前,从侧门进了府中。萧府与陈府砌与表面的富贵不同,萧府的底蕴润于府中一草一木。
“萧明乐这院子倒是和她本人不像。”上元看着周围道。
虽然已经临近初冬,但萧明乐的院中花红柳绿各种颜色半点不缺,整齐且美观的将院子点缀,上元很是喜欢。
姜辰时道:“倒也不好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他的眼神落在了身旁的丫鬟身上,上元却会错了意,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是了,做人磊落这点我可比不上姜公子。”说完,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姜辰时追上她的步子道“上姑娘不必忧心,你自有讨喜的地方是旁人比不过的。”
“呦,是嘛?”上元也不看她,姜辰时答道:“那是,上姑娘心胸宽广,从不与我这等小人计较。”
这话叫上元泄了气,但还是在他的肩头拍了一巴掌。姜辰时捂着肩膀,做出一副重伤的样子。萧明乐远远就瞧见这两人的动作,待他们走至身边,抬了抬下巴哼道:“真是郎情妾意。”
“比不得小姑娘妻妾成群。”上元立即接上。
“呸,你连话都说不清。妻妾成群哪里是这么用的。”
“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略。”
不知为何,上元一对上萧明乐,便像是被下降头一般非要同她争吵一番。姜辰时无奈,只能岔开话题道:“萧姑娘,我们去看过了,陈姑娘她被陈掌柜罚跪在祠堂里。”
萧明乐成功被他引去了注意,道:“只是祠堂,那就还好。若是再让她回到乡下去,才是麻烦。”
“为什么?”上元不知何时坐到了桌子旁,拿起桌上摆的桂花糕吃了起来。萧明乐白了她一眼,同她坐到一处,也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塞进嘴里道:“当然是等到了婚期就直接把她带回来嫁人了。”
“所以,她为什么一定要被嫁给那个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