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今日来了口信,叫傅时晏到家中一叙。
傅时晏刚推门进入,瞧见堂屋正中间端坐着喝茶的人便怔住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
若是静姝在,定能认出这位老者,正是之前向她讨吃食的那位。
“浮屠给我写信,说有要事求我帮忙,我便来了。”
“只不过不太认识路,迷路了一段时间,差点饿死在路上。”
傅时晏嘴角肉眼可见的抽了抽。
不一会,浮屠便带着一堆新鲜的果蔬回来了,看样子刚刚是上街去采购了。
老人看到浮屠还是一脸忿忿之色,撇过脸去不想跟他打招呼。
傅时晏诧异的望向浮屠,浮屠却只能歉然的对他笑笑。
“说吧,你们俩小兔崽子千里迢迢把我叫来,要干点啥事。”
浮屠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
“陆老先生,晚辈想求您给一个人解毒。”
座上的老头子眉心跳了跳,扶住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时晏和浮屠自然不敢多言,静静等着他发话。
“浮屠,你如今连句师父都不肯叫我了吗?”
浮屠一愣:“您不是已经将我逐出血月阁了吗。”
老爷子轻喟一声。
“逐出阁中,不是为了成全你吗?”
浮屠像是现在脑子才搭上线,回过神来连声喊着师父。
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他确实以为师父不要他了。
老爷子眼神黯淡了许多,阁中有阁中的规矩。
尽管浮屠是阁中最优秀的杀手,也不能不服从规矩,否则如何服众。
……
浮屠巴拉巴拉讲了静姝中毒的事情经过。
“罢了,先说好,要我出手,可是有条件的。”
傅时晏在一旁道:“师傅,你若能治好她,条件随你开。”
“再不解毒,她最多只有三年可活了。”
老爷子将头转向了傅时晏,回应了他一声拖了长音的哦。
又转头看向浮屠。
“你呢,你所求的跟他是同一个人吗。”
浮屠一脸期盼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沉吟了一番,让浮屠先出去,要跟傅时晏单独谈话。
浮屠从善如流的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晏儿,我们认识几年了。”
“回师傅的话,今年是第十年了。”
“真快啊,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浮屠传给你的功夫,学的如何了。”
“学的七七八八,大概能在阁中混个中游水平 ”
老爷子哑然失笑。
“想唬老夫,老夫真不信,五年前你便能在那榜上混个吊车尾,如今堪堪中游?不可能。”
血月榜上最大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皆是些优秀的年轻人。
傅时晏学武天赋极高,当年救下他后,浮屠便亲自教授了他三年武功。
年仅七岁便打败了吊车尾那两名十岁的小童。
除非他这些年一直懈怠,不然只混到中游,陆老真不信。
“好了,我也不管你现在实力如何。”
“想要我救人,我有两个条件。”
“一,打败浮屠”
“二,做血月阁的接班人。”
“答应这两条,老夫帮你们解毒。
“解药老夫也帮你们找,如何,划算吧。”
傅时晏满脸不解。
“我的身份并不适合做阁主,您为何?”
老爷子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老夫我原本选的继承人,诺,是个情种。”
“愿意为了爱人离开阁中,老夫有什么办法。”
“当年为了不让他离开,我给他下了那么艰难的任务,他都硬着头皮去了。”
“本想着看他奄奄一息,那女子会不会弃他而去,结果没想到竟然也是个真性情的。”
“罢了,顺他们意吧,我继承人丢了,就只能把活推到你头上了。”
傅时晏沉默半晌,反问陆老爷子。
“师父,您就不怕我接任继承人以后,用阁中势力谋秦国皇位吗?”
老爷子挑了挑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秦国那堆烂摊子,以你的本事,还用得着借势?”
傅时晏无语凝噎。
他其实没得选,最终结果都是答应。
若是不知道谁能解毒便罢了,如今能解毒的人就在眼前,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师傅的条件。
他其实明白静姝为何不肯告诉家人中毒之事。
以静姝在家中被看重的程度,她父皇和云澄完完全全可以为了她把天掀翻。
但那样不顾一切的代价,谁也预料不起。
她不愿说,便尊重她的意愿。
所以中毒的事情,只有他能帮忙。
如此,他便敛眸凛声道:
“我答应您的条件。”
……
二月十五,宜嫁娶。
静姝在蕴娘房中为她送嫁添妆。
蕴娘正在镜中望着装扮一新的自己出神。
镜中人金冠玉钗,容貌昳丽。冠上的金流苏微垂在脸颊旁。
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和裙摆处皆用金线绣了穿花蝴蝶,搭配着由无数饱满南珠制成的云肩。
静姝瞅着她的嫁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蕴娘,祝你与浮屠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为蕴娘的云髻上簪上最后一根金钗,真诚的祝愿道。
蕴娘回身握住她的手,声音带了些颤意。
“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嫁衣了。
却不想他肯在这么多年后,为我补办一场婚礼。”
静姝嗓音含笑,温柔的安抚她:“这不跟说明你曾经的不离不弃是正确的选择,你从未看错人。”
身旁的喜娘也在不停的说着吉祥话,喜房内笑意盈盈,温馨至极。
逐月在外轻轻扣门:“小姐,吉时到了,该让蕴娘出门了。”
静姝眉眼含笑的为蕴娘盖上了盖头。
“蕴娘,一定要幸福。”
喜娘们簇拥着新嫁娘出了门,门外锣鼓喧天。站在红毯两旁的侍女,手中撒开漫天的花瓣。
静姝目送着蕴娘出了门。
迎亲的队伍从静姝为蕴娘置办的院子出发,围绕邯郸城敲锣打鼓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浮屠的新房。
拜堂礼静姝没有去,但仍旧可以猜测到其盛大热闹。
回到宫中,静姝还在吃着他们二人的喜糖。
云澄来时,便见到一个边发呆边嚼着柿饼的静姝。
他踱步过来,看着桌上那一打印着喜字的柿饼,失声笑道:
“跑哪整来的喜饼。”
静姝白了他一眼:“今天去参加了朋友的婚礼。”
“看两情相悦的人终成眷属,这感觉还挺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