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晏初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双手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对比之下,身上的疼痛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了。
睁开眼,便看见了牢房中黑水泥砌成的房顶,余光扫到了站在一旁一身紫衣满目担忧的女子,正是静姝。
太医正坐在一旁为他把脉,见他并无内伤,便将他的外伤包扎处理好后,离开了刑部大牢。
傅时晏凝眸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双手,静姝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手会废掉,连忙道,
“太医说了,手伤虽严重,却并未伤及骨头,好好将养些时日就能痊愈了,你无需担心。”
傅时晏摇摇头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裹的有点丑。”
静姝惊呆了,她从没想过傅时晏都关进大牢里带一身伤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那裹着厚厚纱布的手,静姝心里确实有一丝细密的疼,但被她忽略掉了,她出言安抚道,
“云澄已经带着人证去面见父皇,想必很快就可以接你回宫养伤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还有.....你这手,应该很疼吧。”静姝终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傅时晏不答反笑:“怎么,公主可是替晏心疼这双手吗。”
静姝刚刚升起的一丝心疼被无情的抹杀,甚至还觉得有一丝油腻。
看着静姝无语的表情,傅时晏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伤口都不那么疼了,躺在茅草垫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待着季云澄的到来。
……
御书房中
归德将军府上的庶女已经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告知于赵灵王,赵灵王垂眸不语,许了那女子自由婚嫁的圣旨便放他出了宫。
紧接着,传召了敬国公进宫面圣。敬国公来的很快。
一来便跪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云澄只觉得装模作样恶心至极,便转头不去看他。
赵灵王吟声道,“有关秦国质子一案已经调查清楚,云澄带来了人证,这人证身份,朕暂时不想透露。
言而总之,秦国质子是被诬陷的。这太学,依朕看,从此国公世子也不必来了吧。”
敬国公跪在地上连连喊冤,赵灵王抬手制止了他的求情。
只道是已经明了事情真相,给国公府几分面子,对外称国公世子因病无法再来太学即可,便遣走了敬国公。
季云澄目送了敬国公离开,转身拱手向赵灵王道,
“父皇,此事傅时晏受了莫大的委屈,他身为秦国皇子,虽是质子,也不该如此对待他,您看.......”
赵灵王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既如此,就让他随你们一起在高级班中读书吧,那中级班也确实学不了什么东西。”
还有一样,待此次校考完后再告诉你们吧,皇帝心中默念。
季云澄高兴的应答了,又亲自前往刑部大牢接人。
但当他赶到牢中时,看见负伤的傅时晏,他那点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区区一个敬国公世子,他怎么敢。”
季云澄嘭的摔碎了手边的茶杯,怒火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好了,先让时晏回宫养伤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离开再说。”
静姝看着周围低着头的狱卒们,缓缓道。
季云澄才想起来隔墙有耳的道理,赶忙上前搀起了傅时晏,三人向大门口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们离开之后,狱卒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厮也飞快退开,往敬国公府的后门而去。
……
敬国公府
敬宸煜的小厮在他身边耳语一阵后,敬宸煜连连冷笑道,
“这小杂种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公主和皇子为他奔波,真有能耐。”
“放出去了又如何,这个暗亏他是吃定了,他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便见敬国公猛的推开了他的房门,还未来得及问敬国公来意,只觉脸上火辣辣一片。
敬国公大力的甩了一记巴掌:“逆子,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敬宸煜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爹,你居然打我,不就是处置了一个小杂种,您因为这事打我。”
敬国公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敬宸煜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是秦国皇子,他就算是质子也是皇子,岂是你这种小伎俩就能收拾得了的?你真当你爹无所不能了不成。”
“皇上今日已经追究了此事,那太学你无需再去了,我会让你对外称病在家好生休养,你以后莫要去招惹那秦国质子。”
敬宸煜一脸不甘之色:“那孩儿就这样被他白白欺负?这口气不出,我实在心里难安。”
敬国公被他气的咬牙切齿,“逆子,竟然还不知悔改,我看你真需要在家好好反思一段时间。
传本公令,世子从今日开始在家养病三月,不得踏出院中一步。”
言罢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了世子的院子。
……
明德殿中
季云澄看着喝过药已经熟睡过去的傅时晏,心中终究忍不下这口气,想寻摸个法子替傅时晏报复回去。
静姝看出了他的想法,她心中自然也忿忿不平,但看着熟睡的傅时晏,她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云澄出去再说。
踏出了明德殿的大门,静姝回眸对云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云澄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好妹子大概又有什么鬼点子了:“愿闻其详。”云澄笑着说。
“那学堂之中,据说带头欺辱傅时晏的便是江宁和敬宸煜二人,那江宁是江太尉家中庶子,向来是地位不高。
再说了,他有江逸这个嫡出兄长压在头上,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季云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的意思,先收拾了那江宁?那敬宸煜如何处置。”
静姝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收拾了他的狗,还怕他主人不跳墙?
这邯郸城中谁人不知这江宁是他敬宸煜的马前卒,折了他的面子,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只是此法,未免有仗势欺人之疑。”云澄还是有一丝犹豫,害怕此事会影响皇家声誉。
静姝凝视着天空,似在游神,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毫不犹豫。
“仗势欺人又如何?今日本公主就是要替朋友出了这口恶气。”
云澄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表明了其支持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