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大学人文与科学学院。
敞亮的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郑克殷站在中央,皱着眉头,气氛颇为紧张。
而坐在办公桌后方的约翰?史密斯教授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Kain,你知道的,土著研究向来不受重视。”
是啊,不受重视。郑克殷在心中暗自翻着白眼。
他当年正是因为被留学中介所坑,才会来到这个前所未闻的“民族文化对比研究中心”,一块经管璞玉就这样被扔进沟渠!
当时那个白人中介的意思是经管类专业太过热门,尤其是来自中国的文科学生多少人都挤破头想要进去,而他可以靠自身的关系和“一些方法”,先让成绩优异的郑克殷进斯坦福再说。
这一进就是八年时间,数次尝试转专业无果后,郑克殷仍是勤奋苦读,最终以人类学博士身份成功毕业,甚至混得教职,留在本院。
然而如今,郑克殷却要面临失业危机。
更恶心的是,他是被白人关系户挤走的——
“我们经费和位置已经越来越紧张,”史密斯教授平淡地说,“上头要求我们整顿队伍,而这个时候我们土著研究学界的最大权威托马斯?韦斯特教授要来,我们不可能拒绝,便只得裁员。
“我已经跟上头争取过,但……形势就是如此,我也非常无奈。”
满嘴谎话,郑克殷心中吐槽道。
说什么“争取”、什么“无奈”,根本就是要把他哄走罢了!
不受重视没错,经费和位置紧张没错,来自哈佛的学界泰斗韦斯特教授要来也没错,但是那韦斯特却同样带来了他的儿子和两位学生,一下就占去四个位置。
据郑克殷所知,韦斯特带来的那三人根本就没多少能力——韦斯特的研究能力很强不虚,却显然不是一位好老师。
美国学术界的裙带关系根深蒂固,早在留学以前郑克殷就有所耳闻,他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被这种现象所害的,正是自己。
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经典美国老白男面孔,只是落下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说罢,郑克殷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
“Kain,其实我认识一些……”
郑克殷没有再听教授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内,郑克殷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路过成排高大的棕榈树,在棕墙赤瓦的塔楼的注视下,快步离开了这片令他又爱又恨的校园。
傍晚,郑克殷从熟悉的中餐馆买了外带,又从超市买了酒,踏上回家的路。
他没有住在校园内,而是在帕罗奥图城华人较多的街区租了一座小单间,与那批当程序员为主的中国人老乡当邻居,他更有安全感。
但是在走过有些昏暗、肮脏的街巷之时,一些街头混混仍然朝他喊着gg、拉着眼角、大声坏笑。
郑克殷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前又走了一段,这才回头大喊:
“Whitetrash!Fxck yourselves!(白垃圾,X你们自己吧!)”
来到美国的这些年,郑克殷可谓是充分地见识到了盎萨白人的嘴脸,这些人要么口蜜腹剑、阴险狡诈,要么吊儿郎当、毫无廉耻。
北美洲的大好山河与丰富的资源竟被这种民族夺去,着实是暴殄天物!
郑克殷心中郁结久而不消,当晚在微醺的状态下果断选择高强度冲浪,用尽力气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写道:
如果美国是中国人建立的该有多好!
盎萨白人德不配位,在数百年时间里通过屠杀和欺骗等一系列恶劣的手段从北美原住民的手中夺取土地,使得诸多原住民部落惨遭灭绝。
美国所谓地跨两洋的广袤土地和完美地缘是怎么来的,就是研究这个的郑克殷可是太清楚了!
令郑克殷意外的是,自己在网站上发出了“如果美国是中国人建立的该有多好”之后,除开少数表达支持的回复,其他的回应竟然是这等模样:
“脑子坏了?”
“皇汉?别在那地图开疆了!”
“人盎萨人剥头皮,你这是想熬番膏吗?”
……
身为学者的郑克殷哪能不知道这些,就是他自己也无数次研究过近代中国人殖民美洲到底可不可行的问题,结论自然都是悲观的——
造船与航海技术、风险与收益的对比、地主阶级掌握主流权力的社会结构、安土重迁的思想观念、欧洲人已经先行占据等等许许多多的因素都是严重的阻碍。
唯有在今天,唯有在这个时候,郑克殷的心头莫名亮起了一阵光芒——
可行。
他绝不是异想天开,他知道办法在哪。
尽管那是无数可能的世界线中相当微茫的一条,但也不是绝对不存在!
只是在键盘上猛敲猛打与那些人对线了一阵之后,酒劲上来的郑克殷仍是不自觉地趴了下来……
在这一晚的梦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横跨北美的、属于黄种人的乐土,由华人筚路蓝缕开辟的这个强大国度取代了盎萨白人建立的美国。
各大城市的商业街都修筑了所谓的“明风”中式建筑,钟楼、佛寺、祠堂取代了基督教堂,公园内的亭台楼阁无不提醒着游客华夏文明在这片土地上的主导地位,由这个国家制作而传向全世界的影视与动漫在电视和网络上不断播放,使汉服、中式画风甚至玄幻元素深入人心,广受欢迎。
郑克殷自己,则回到了嘉洲省圭谷市,来到了地址分明就在斯坦福大学的“圭谷大学堂”——这座大学的门匾正是这么写的——漫步其中,徜徉在宛如长安汉唐宫阁的精美建筑之中,穿行于春日飘舞的花瓣,感受着凉快的春风。
石板路上交谈着的鸿儒与学士讲着朗朗汉语,像原来的郑克殷那样的学生不必为了苦学英语而把自己折磨得没个人样。
堂院内的书屋堆满了中文书册,郑克殷走上前去,从担当门面的推荐柜台上取了一本,只见这册金京印书馆出版的书籍起了《青丘史录》的书名。
被取出的《青丘史录》的背后现出另一本书,单是看到书名郑克殷就不自觉地一颤:
这本洛山文艺出版社的书,名为《郑克殷传》!
“大人……”
郑克殷正想伸手去取书,却听见耳边的声音。
“大人……你快起身呀,番人正在城外暴动,你再不起来可就大事不妙啦!”
郑克殷不断挣扎着要离开梦境,而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