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打了好几通电话,但说明自己手上有点小伤后,老板们都不愿意他过去了。
最后,云忱找到了一个洗车的活。
那边老板说有橡胶手套,一点小伤的话不耽误干活,但要先洗一辆试试,看看他手脚麻不麻利。
是按洗车的辆数来算钱,老板说,这一下午随时都可以过来。
云忱收拾收拾就准备走,开门看到宁文曜正从狭窄的楼道里上来。
云忱:“去哪儿了,这么高兴?”
宁文曜表情不多,偶尔笑一下也是浅浅的,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块木头。
模样不错的木头。
但毕竟自己家孩子,这一点笑落在云忱眼里后被自动放大,是非常活泼的样子。
宁文曜:“哥,你先进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宁文曜很少这样。
云忱犹豫了下,还是后退,回沙发上坐着等他宣布。
宁文曜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用红纸包着的钞票:“我的奖学金到账了,老师刚叫我去拿。”
云忱这才意识到里头是真金白银,看着那厚厚实实的一沓,感觉呼吸都停了一下:“多少?”
百元钞票的话,这得有十万了吧。
宁文曜:“二十万。”
云忱咽了口唾沫:“二十万……书中还真有黄金屋啊。”
宁文曜:“哥,渌溪大学还承诺了我五十万呢,这个你拿着吧。”
渌溪大学不是什么名流学校,何德何能接到了宁文曜的电话,当即表示奖学金可以申请到最高级别的,只要他同意本硕连读,后面每年还会再给他申请!
宁文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等开学拿钱。
把这个给云忱,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云忱掂了掂钞票,感慨不已:“真出息,有你这么个弟弟可真是死而无憾……”
宁文曜:“哥。”
云忱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垂眸笑了:“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吗。行,哥给你存着,晚上回来再给你买只烧鸡奖励奖励。”
宁文曜皱眉:“晚上回来?”
云忱根本没想着花他的钱。
反而觉得宁文曜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自己也得更努力才行。
云忱嗯了一声,站起来:“我出去有点事,跟人约好的……倒是你,你别一骄傲了就翘着尾巴乱跑,这年头乱七八糟的车也是越来越多,过人行道也不减速,还有什么报复社会的……欸,别到处跟人说你有钱的事,尤其你爸,听见没!”
宁文曜没听见。
他的手在裤兜里紧紧攥着,手指绞在了一起。
他无比想央求他留下来,却明白自己一开口,云忱一定抽他一巴掌,说大人的事你少管。
因为是弟弟对吗?
那我不想当你弟弟了。
云忱声音顿了下,走过来:“你怎么了,不舒服?”
“小曜?”
“说话小曜,要不哥扛你去医院了!”
宁文曜手指松开一点,抬起头,唇色苍白:“胃疼。”
说完,就被云忱一只手卷进怀里,带去了沙发上坐着。
云忱倒了杯温水给他,抽屉里翻出胃药,自责道:“忘了你最近情绪不好了,先把药吃了,不行我带你上医院看看。”
宁文曜张嘴,云忱也不嫌他麻烦了,把药直接递他嘴边来。
结果就是,宁文曜正大光明地舔了下他的手指。
云忱没计较这些,拿起水杯又喂了几口水,电话响了,他把还有一多半的水杯塞到宁文曜手里:“别一口气喝太多,小口小口的。”
叮嘱完,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宁文曜凑过去听,听到云忱说的是‘晚点去’,不是‘改天去’或是‘不去了’。
宁文曜神色凝固了下,很快又回到沙发上坐下,面不改色地做了最终的决定。
云忱出来,到宁文曜身边来。
他想给他揉揉,伸出手发现手上缠着纱布,换了一只手又有点别扭,于是站起来,绕到宁文曜另一边坐下,结果又伸错了手。
动作略显笨拙。
宁文曜笑了一声。
云忱动作一停,鼻子嗤了下:“兔崽子没事了?”
宁文曜点头,舒展身体,额头上的冷汗也没再冒了。
云忱已经替他想好了胃疼的原因:“忘了你不能吃辣了,中午辣椒放太多,哥的错。”
宁文曜:“哥是要出门吗,别迟到了。”
云忱嗯了一声,站起来:“你没事就好。吓我一跳,晚上别吃鸡了,喝粥吧,哥给你买点猪肝回来。”
宁文曜:“嗯。”
云忱要走,忽地被宁文曜叫住:“哥今天换药了吗?”
云忱:“还要换药?”
宁文曜点点头,抽屉里拿出一个有医院标志的塑料袋:“哥那会儿吃了消炎药犯困,医生交代我的,每天都要换。我给哥换吧,很快的。”
一切都很合理。
云忱坐下,手垫在收拾干净的餐桌上:“不用怕我疼,快点弄。”
宁文曜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快不了。
他先拿出一板药来,扣出两片给云忱:“消炎药。医生说先吃药,再换药。”
云忱想也没想,抬手就扔嘴里了,端起杯子一口咽下:“换吧。”
宁文曜垂眸,开始慢慢拆他的纱布。
头顶的云忱先是好奇地看自己伤口的黑线。
过一会儿不耐烦了,念叨着‘大小伙子磨磨唧唧’、‘绣花呢’、‘你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来’之类的词。
再之后,调子逐渐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