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纱布,也没有止血用的东西,宁文曜脱了校服裹着他的手,压着伤口处止血。
宁文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神都恍惚了,云忱那一句‘我喝点酒就不疼了去什么医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出租车司机停下来,看见云忱一胳膊血,脚往油门上一挪又想走。
晚上不好打车,宁文曜伸手抓住半开的车玻璃,五根手指用力,手背爆出青筋来:“给我停车……”
暴怒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云忱就在旁边一弯腰,往窗户里塞了二百块钱:“洗车的钱,劳驾师傅载我们一段,孩子吓着了。”
司机的脚又默默从油门移开,让他俩上了车。
云忱的伤口割的不浅,食指中指都要缝针。
他已经疼麻了,想着省点钱就不打麻药了,转头就听到小崽子义正言辞地质疑医生为什么不能全麻。
云忱用没受伤的手摁了下他的头,顺带擦了他额头的冷汗,骂道:“闭嘴吧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最后,还是听医生的,在伤口附近那儿打了针局麻。
云忱坐在小马扎上,手臂瘫在一旁的诊床,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头对着头在操作。
打了麻醉也还挺疼的,云忱开始头晕。
怕再吓着宁文曜,就开始胡说八道给自己提神:“你个混蛋,老子挣钱容易吗,你非要来这么一出!”
宁文曜:“对不起,哥,对不起,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云忱:“你哪也不许去!”
宁文曜被云忱抓住衣裳拽了回去。
云忱怕一会儿头晕的狠了看不住人,干脆直接歪他身上,放松身体:“让我靠会儿,一会儿回家等着挨揍。”
云忱的重量压过来,宁文曜果然不动了,柱子似的定在原地。
过一会儿,少年伸手,掌心小心托住云忱因为犯困直往下沉的下巴。
说着是回去教训他。
然而回到家以后,看着忙前忙后给自己端水又拆药的崽子,云忱又气不起来了。
云忱坐在沙发上,让宁文曜站在自己面前。
宁文曜双手绞在一起,垂着头,整个就是一被班主任教训的学生。
云忱:“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文曜不吭声。
大小伙子,闷葫芦似的墨叽!
云忱气的踹他膝盖一脚,连带着茶几都是一震:“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来,就别想睡觉,耗着吧,看你能站到什么时候。”
云忱说的恶狠狠的,其实他看起来更困一些。
他左手完全是麻的,连带着左腿左脚都麻的很,失血让他面色苍白了不少,泛红的眼睛能看出明显的疲倦来。
宁文曜偷看他几眼,开口了:“害怕。”
云忱皱眉:“怕什么?”
宁文曜:“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了。我想妈妈,想找妈妈。”
宁文曜只是顺着云忱的猜测说罢了。
他也曾无比心疼自己的母亲。
毕竟她是深深爱着他的。
可他无数次劝说,无数次报警,无数次创造机会带母亲逃离。
但那个女人还是固执地,一次一次回到宁良江身边,即使痛苦……
宁文曜在动了帮母亲解脱的念头时,那女人先他一步,心梗死了。
所以,母亲的去世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但云忱显然不这么想。
宁文曜记得,那段时间,云忱看他的目光都是柔软的,小心翼翼的,甚至还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饭,亲自送到学校去。
或许,自己说想妈妈,云忱就又会心软,在自己身边多留一段时间。
他会多留多久呢?
三天。
一周。
又或许会陪自己过完暑假……
那之后呢?
宁文曜正想着,突然被一只手揽住腰,带到了沙发上。
少年一愣,就看到云忱通红的眼睛。
宁文曜:“哥?”
云忱把他抱紧在怀里,眼泪掉下来一颗:“对不起……小曜,哥天天只知道赚钱,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你处理不好那些事。”
“你那会儿多小啊,营养不良似的,坐在一地的碎碗里头,怕成那样了还在捡东西吃。你都不记得了吧。”
宁文曜靠着他肩膀,心想,自己倒是记得。
捡东西吃也是看见云忱过来才捡的。
就是想让他心疼心疼自己,把他带走,好让自己清净一天。
没成想,云忱带他走了,就没想着再撵他回去……
谁让你心软的。
你招惹我了。
就得负责到底。
如果你打定主意要走,我就把你关起来,绑住手和脚,就算你……
思绪戛然而止,因为宁文曜听见云忱絮絮叨叨念了一通后,抽了下鼻子:“哥不走了,哥留这儿陪你,陪你一辈子。”
【叮,宁文曜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20】
【叮,宁文曜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80】
宁文曜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发现云忱已经睡着了。
男人眼角还是红的,睫毛上沾着泪,脸色依旧苍白。
宁文曜小心站起来,将他抱去床上。
失血的缘故,云忱睡的极为昏沉,宁文曜给他脱了衣服,用热毛巾上上下下擦了一遍都没醒过来。
宁文曜终于忍不住了,攥着毛巾,低头亲他嘴唇。
直到亲出水声来,宁文曜才如梦初醒。
他直起身子,看见丢在一边的裤子布料亮起一小块。
是手机。
这个时间,有人给云忱打电话?
宁文曜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在小小的屏幕上滚动播放。
看看记录,竟是锲而不舍地打了十几个。
宁文曜按下接听键,送到耳边不说话,那边很快响起个少年的声音:“哥,是我,李世奇。”
“你在渌溪哪儿呢啊,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爸把咱家卖地的钱都买什么破彩票了,我过两天就去找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地儿住,再介绍个工作……哥?你挂我电话干什么!”
宁文曜删干净通话记录,拉黑那串号码,将手机放回原处。